他从床上坐直起来,正要多问几句,门口走过一个欧巴桑,习齐记得她是医护室请来寒暑期的管理员。看见习齐他们在医护室里吞云吐雾,厉声说了句:医护室里禁烟!就一脸凶神恶煞地走了。
是,是,禁止吸烟是吧?
介兰没好气地应和着,但她只停了一下,又拿起来继续吸着:真是的,现在禁烟标帜到处都是,连吸个烟都要不远千里的到那个什么吸烟室里,好像吸烟者不算人似的。奇怪了放p也很臭啊,为什么不设个放p室咧?
即使在虚弱中,习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介兰看了他一眼,
你也这么觉得吧?抽boss的小鬼。
啊……嗯。
那些人总是喊着禁烟、禁酒啦,要不就禁毒,还禁止别人自杀,他们只会说吸烟伤害身体、吸毒危害社会什么的,可是从来没有人问吸烟的人为什么要吸烟啊?喂,阿希旁边的小鬼,你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吸烟?
习齐吓了一跳,本能地回答,因为……想要释放一些东西……
对嘛,一定是有原因的啊,就像问人家你为什么要上大学、为什么要进这所公司一样。我告诉你,如果没有烟的话,我早就倒在交响乐团前……不,更早一点,我早就倒在那张像宇宙一样的总谱前了。和那个比较起来,吸烟又算得了什么?
彷佛泄愤似地,介兰用力吐出一大口烟雾,
这些人从来不问人为什么要吸烟,如果他们真要禁烟,他们应该先戒掉那些让人去吸烟的东西,像是文学、音乐、戏剧,或是科学之类的,还有股市交易、通货澎涨、疾病、战争、歧视、竞争和裁员。想要这些东西产生的利益,又要去除掉他所有不好的副作用,简直就像想享受排便的快感,却不想浪费冲水的钱一样,便就是你大的嘛!
不知道为什么,习齐觉得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
可是……不是所有人……
啊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每个艺术家都吸烟,也不是每个失意的年轻人都会去吸毒对吧?为什么你就撑不过去要碰这些玩意儿,就证明你软弱!你任性!没用!你是不是要这样说。这些人的说法真是太和谐了,真该叫他们去拉中提琴才对。
习齐禁不住噗嗤一声。介兰哼哼了两下,挥着烟又说,
这就和自杀一样,为什么平平都是失恋,平平都是被男人抛弃,我可以哭一下子明天就去上班,妳为什么就去开瓦斯跳楼咧?失恋的话就应该一样痛苦嘛,人生不顺遂也应该一样失意嘛,每个艺术家背负的东西也应该差不多嘛!这些人的脑袋大概就是这样想,他永远没办法理解你为什么去跳楼,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去跳。
可是,这样子逃避……
为什么不可以逃?
介兰截断了习齐的话,她认真地望着他:
吶,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逃?
习齐忽然不说话了。介兰从柜子上又拿了一卷绷带,包扎了手肘上的创口,然后又对着他挥了挥烟:
抱歉啦,看到自家人就会恢复本性,和你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你好好休息吧,有空帮我提醒阿希新年要记得回家,那小子最近真是玩疯了。
听介兰一说,习齐才发现年关将近了。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习齐一家过节的气氛荡然无存,想到习斋终究不能在家里过这个年,习齐的心就又抽痛起来。
介兰从椅子上起身,作势就要离开医护室,习齐看着她伤痕累累、被砸得东一块瘀青西一块青紫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了她,
兰姊!介兰在门口停下来,习齐低下了头:
兰姊……妳……还好吗?我是说……
介兰看了他一眼,把身体靠在医护室的门板上,良久没有开口。
指挥交响乐团,就像治国一样,
过了好半晌,介兰吸了口烟,望着医护室的天花板,眼神也变得稍稍空茫:
而女人指挥交响乐团,就像女人治国一样,听得见的论调也几乎和那差不多。我每次总看见校报的评论上写着:以女性独有的细心呈现的纤细乐章……p啦!你觉得我很纤细吗,阿希的小鬼?然后不体谅男团员的私生活、不够理性、没有组织能力、临事不够决断……这些也都千篇一律,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着,在门板上捻熄了香烟,留下黑色的灼痕。又对习齐挥了挥手:
再会啦!你的话,抽boss嫌太早熟啦!我推荐dunhill的淡烟啦,不然boss red也比blue温和一点,可以考虑一下。新年快乐!
说着,就踏着马靴走了。纪宜拿着手机和她擦肩而过,进来时还回头看了介兰一眼:
你朋友?他问习齐。
习齐却只是望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说。
纪宜陪着习齐打完点滴,确认他只是睡眠不足,加上身心俱疲,才会在舞台上晕过去。看着习齐仍旧有些恍惚的眼神,纪宜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改口说辛苦了,对舞台上的事支字未提,只提醒他注意身体。
肖桓准时到学院前的长车道来接他,一看见他,就摇下车窗严肃地说:
小斋醒了。
肖瑜和肖桓还有班要上,所以轮流到医院照顾习斋,看到肖桓回来,肖瑜连和习齐说句话也没有,很快就离开了。
习齐几乎是用飞的冲进病房,一进去就看到习斋睁着眼,脸上还戴着氧气罩,这让他的脸孔看来有些模糊。
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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