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成了每周电台的连续节目。秘密警察制造并导演了这一节目,费尽心机向人们强调普罗
恰兹卡取笑朋友们的c料打浑——比如说,对杜布切克。人们一有机会就要挖苦朋友的,但
现在与其说他们被十分可恨的秘密警察吓住了,还不如说他们是被他们十分喜爱的普罗恰兹
卡给惊呆了。
托马斯关了收音机说:“每个国家都有秘密警察,在电台播放录音的秘密警察,只可能
在布拉格有,绝对史无前例!”
“我知道一个前例,”特丽莎说,“我十四岁的时候写了一本秘密日记。我怕有人看到
它,把它藏在顶楼上。妈妈嗅出了它。有一天吃饭,我们都埋头喝着汤,她从口袋里拿出日
记说:‘好了,诸位现在仔细听一听。’她读了几句,就哈哈大笑。他们都笑得无法吃
饭。”
3
他总是让她躺在床上,自己独自去吃早饭,可她不服从。托马斯工作从早上七点到下午
四点,而她工作则从下午四点到半夜。如果她不与他一道吃早饭,两人能一块儿谈话的时间
便只有星期天了。正因为如此,她早上总要跟着他起身宁可以后再去睡觉。
这天早上,她恐怕不能再睡下了,十点钟她得去佐芬岛的蒸汽浴室。蒸汽浴室是众人向
往之地,但只能容纳少许人,想进去的唯一办法是拉关系。谢天谢地,托马斯从前一个病人
的朋友是一位1968年后从大学迁来的教授,他妻子便是浴室的出纳。于是,托马斯拜托那
病人,病人拜托教授,教授又托付妻子,特丽莎每周便可轻易地得到一张票了。
她走着去的。她恨车上总是挤满了人,挤得一个挨一个互相仇恨地拥抱,你踩了我的
脚,我扯掉你的衣扣,哇哇地嚷着粗话。
天下着毛毛细雨,人们撑开伞遮住脑袋匆匆走着。一下子,圆拱形的伞篷互相碰撞,街
上拥挤起来。特丽莎前面的男人都高高把伞举起给她让路,女人们却不肯相让,人人都直视
前方,让别的女人甘拜下风退缩一旁。这种雨伞的会集是一场力量的考验。特丽莎开始都让
路,意识到自己的好心得不到好报时,也开始象其他的女人紧抓住伞柄,用力猛撞别人的伞
篷。没有人说“对不起”,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不说话,尽管有一两次她也听到有人驾“肥
猪,或“c你娘!”
老少娘们儿都用伞武装起来了,年轻一些的更象铁甲武士。特丽莎回想起入侵的那些
天,身穿超短裙手持长杆旗帜的姑娘们,对入侵者进行性报复:那些被迫禁欲多年的入侵士
兵,想必以为自己登上了某个科幻家创造出来的星球,绝色女郎用美丽的长腿表示着蔑
视,这在入侵者国家里是五六百年来不曾见过的。
她给那些坦克背景前面的年轻姑娘拍过许多照片,她是多么钦佩她们!而现在这些同样
的姑娘却在与她撞击,恶意昭昭,她们准备用抗击外国军队的顽强精神来反击一把不愿给她
们让路的雨伞。
4
她来到古城广场。这里有梯思教堂严峻的塔尖,哥特式建筑的不规则长方形,以及巴罗
克式的建筑。古城的市政厅建于十四世纪,曾一度占据了整个广场的一侧,现在却一片废墟
已有二十七年。华沙、德累斯顿、柏林、科隆以及布达佩斯,在第二次大战中都留下了可怕
的伤痕。但这些地方的城民们都重建了家园,辛勤地恢复了古老历史的遗存。布拉格的人民
对那些城市的人民怀着一种既尊敬又自卑的复杂心理。古城市政厅旧址只是战争毁灭的唯一
标志了。他们决定保留这片废墟,是为了使波兰人或德国人无法指责他们比其它民族受的苦
难少些。在这光荣的废墟前面,在战争留给今天和永恒的罪恶遗迹面前,立着一座钢筋水泥
的检阅台,供某种示威集会用,或方便于共产党过去或将来召集布拉格的群众。看着古城市
政厅的残迹,特丽莎突然想起了母亲,想起她那反常的需要:揭露人家的灾难和人家的丑
陋,展示人家的悲惨,亮出别人断臂的残胶并强迫全世界都来围观。最近的一切都使她想起
母亲。她逃离出来已逾七年的母亲世界似乎又卷士重来,前后左右把她团团围位。正因为如
此,那天早上她对托马斯谈起,母亲如何在饭桌前边读她的秘密日记边发出狂笑。当一种茶
余饭后的私下交谈都拿到电台广播时,这说明什么呢?不说明这个世界正在变成一个集中营
吗?
几乎从孩提时代起,特丽莎就用这个词来表达她对家庭生活的感觉。集中营是一个人们
常常日夜挤在一堆的世界。粗野与强暴倒只是第二特征(而且不是完全不可缺少的)。集中营
是个人私生活的完全灭绝。普罗恰兹卡就住在集中营里,因此不能有私生活的掩体供他酒后
与朋友闲谈。(他的致命错误是自己居然不知道2)特丽莎与母亲佐在一起时,也是在集中营
里。她几乎从小就知道集中营,既不特别异常也不令人吃惊,倒是个很基本的什么东西,我
们在给定购这里出生,而且只有花最大的努力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5
女人们坐在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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