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使她相当可观地接近了这个目的。
到巴黎三年后,她收到了一封布拉格的来信,是托马斯的儿子写的。他居然能打听到
她,找到了她的地址,而且现在给他父亲“最亲密的朋友”写信。他告知了托马斯与特丽莎
死的消息。前几年,他们一直住在一个村子里,托马斯当了集体农庄的司机。他们不时开车
到邻镇去,在一家廉价小旅店过夜。那条路曲曲折折经过几座山,有一次他们在突然加速时
撞坏了车,翻到陡峭的山坡下,身体摔成了r酱。后来据警察说,汽车的刹车糟糕透顶。
她不能忘掉这消息,与她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中断了。
按照她的老习惯,她决定去墓地走走,使自己平静下来。蒙特帕里斯墓地是最近的,那
里的坟墓上都是些小房子、小教堂。萨宾娜不明白,为什么死人想在头顶建起这些伪造的宫
殿?墓地是正在化为石头的虚无。墓地的城民未能增强对死亡的够感,比他们活着的时候更
糊涂。他们的墓碑展示着身价,那里没有父亲、兄弟、儿子、祖母,只有社会形象——一些
头衔、职位以及荣誉的被授予者。甚至一位邮政职员也夸示他的职业选择,他的社会意义—
—他的高贵地位。
沿着一排坟墓走去,她看到有些人正聚在一起下葬。丧事主持人把满抱鲜花逐一分发给
送葬者,也给了萨宾娜一朵。她加入了那一伙,随他们绕过了许多墓碑,才来到墓x,缓缓
放下那沉沉的墓碑。她俯身看了看墓x,深到了极点。一朵花抛下去,优雅飘摇地翻了几个
筋斗才落到灵枢上。在波希米亚,墓x没有这么深,巴黎的墓x深些正如巴黎的房子也比彼
希米亚的高。她的目光落在墓x边的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使她感到透骨的寒冷。她匆匆回
家了。
她整整一天都想那石头。为什么石头能把她吓成这个样?
她回答自己:坟墓上盖着那些石头,死人便永远不得翻
身了。
死人无论如何是不能翻身走出的!那么往他们身上盖泥土或是石头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同之处在于:如果攻上盖着石头,则意昧着我们不要死人回来了,沉重的石头告诉死
者:“呆在你那儿吧!”
这使萨宾娜想起了父亲的坟墓。那上面的泥土里长出了花朵,一棵枫树深深地扎了根。
这树根和花朵给他打开了一条走出坟墓的道路。如果她父亲是用石头盖着,她就再也无法与
死去的他交谈,无法从簌簌树叶中听出父亲原谅她的声音。
埋葬托马斯和特丽莎的墓地又怎么样呢?
她开始一次次想起他们。他们好几次开车去邻镇,在一家廉价的旅店里过夜。信中的这
一段吸引了她的视线。这说明他们是快乐的。她又一次把托马斯当作自己的一幅画来构想:
画的前景是唐璜,一位幼稚画家所作的浮华外景,穿过外景的裂缝看去,却是特里斯丹。他
象特里斯丹一样死去,不象唐璜。萨宾娜的父亲与母亲是死于同一个星期,托马斯与特丽莎
是死于同一秒。萨宾娜突然想念起弗兰茨来。
她那时跟他说起墓地里的散步,他厌恶地颤抖着,把墓地说成一堆尸骨和石头。他们之
间的误解鸿沟便随即展开。直到她到蒙特帕里斯墓地,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为自己待他
那样不耐心而遗憾。如果他们能在一起呆得更久一些的话,他们是能够开始理解对方用语
的。他们的词汇会象害羞的情人,慢慢地、怯生生地走到一起去。那么,一支旋律就会渐渐
融人另一支旋律。但是,现在太晚了。
是的,太晚了。何况萨宾娜知道她应该离开巴黎,搬走,再搬走,如果她死在这里,他
们会用石头盖在她身上。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来说,总是想着一切旅程的某个终点是不
可忍受的。
11
弗兰茨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克劳迪,也知道那位戴大号眼镜的姑娘,但没有人知道萨宾
娜。弗兰茨误以为妻子与她的朋友谈萨灾娜,其实,萨宾娜是个漂亮女人,克劳迪不希望人
家把自己与美人脸蛋相比较。
弗兰茨如此害怕私情败露,因此从未向萨宾娜要过一张她的油画、草图,甚至一张她的
快照。结果,她没留下任何痕迹地从他生活里消失了,没有一点点确实的东西可以表明,他
曾与她在一起度过了最最美好的时光。
这只能更使他决心保留对她的忠诚。
有时候,他与那姑娘一起呆在他的屋里,她会目光离开书本,疑惑地瞥他一眼:“你在
想什么?”
弗兰茨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总是找一些似乎有理的话来回答她,事实上他在想念萨
宾娜。
不论他什么时候在学术杂志上发表了文章,姑娘都是第一个读它,与他作些讨论。而他
心里想的却是萨宾娜会对他怎么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萨宾娜而做,是用萨宾娜愿意
看到的方式去做。
他绝不做任何事情来伤害那位戴眼镜的学生情妇,因此这种不忠的绝对纯真形式,对弗
兰茨来说是特别合适。他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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