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回到家时天已经黑尽。婆婆身体不好,已经很少下地了。公公下午没有再来,他干活就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每天一大早起来先喝茶,把茶叶在火上熬成中药一样的浓汁,油汪汪的。秀兰到家后婆婆已经摔了两把茶壶了,公公还以颜色,就摔了两只暖瓶,水银镜片明晃晃的一地,热气腾腾地充斥着整个屋子,一股浓酽的茶味便弥漫开来,弥漫开来,在婆婆歇斯底里的啸声中四散逃去,不一会便无影无踪。
暗夜里一些电光似的东西划了过去。逝去的时间里承载了太多的内容,都快装不下,就要溢出来了……
家里冷清清的,冰锅冷灶。
婆婆公公的脸上布满了乌云。
老俩口经常吵架,已经习惯了,这时都拿眼睛看着儿媳,象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不说话。
火光映红了秀兰的面庞,一些记忆的碎片在火光里跳跃,哔叭做响。茂生的影子很模糊地在眼前晃动,怎么也看不清楚……秀娥精赤着身子向她磕头,一对母牛似的茹房汗涔涔的,令人作呕……王军色迷迷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起刺……小黄满脸通红地对着她笑,把削了皮的递在她的手里,被她一把打在地上——红卫提着裤子狞笑着向她走来,黑风罩脸,恶声恶气……
秀兰沁出一身冷汗。
一些电光似的东西风掣电驰般地划了过去!
五十四(2)小燕飞走了
红卫的妻子小燕是个泼辣的女人。新婚之夜因为红卫乱摸而大喊大叫,成了村里人的笑柄。年纪相仿的至今一见她还开玩笑:“小燕,红卫昨天晚上摸你没有?——摸甚?脏!”小燕就追着他边骂边打,围观的人都笑了。不过尽管现在已经有了孩子,红卫还是不敢对她玩什么新式花样,小燕不接受,没办法。
红卫当上黄泥村的书记后,在外面游手好闲,回到家里也什么都不干,整天就知道发号施令。小燕生了个女儿,孩子尚小。她除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得招待经常来的客人。有时男人喝一夜酒,她就得不停地炒菜、烧水,第二天还要下地干活。象所有的干部家属一样,红卫在外面的fēng_liú韵事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小燕做女子的时候年年排文艺样板戏,样板戏经常在各村巡演,大家都认识她。小燕嗓子好,经常唱小常宝的片段:“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救星共产党,只盼着早日还我女儿装,恨不能c翅飞上山岗……”因此,大家见了她就笑嘻嘻地问:“小燕,什么时候飞走呀?”小燕就骂一句:“绝死鬼!挨炮子的!”却并非真恼。几年后,小燕便真的飞走了。但并不是飞上了山岗,而是掉进了井里!
那是一个春日的正午,阳光暖暖地沐浴着大地,柳絮随风飘舞,象雪片一样荡来荡去。秀兰给红卫家帮忙栽烟(栽烟时需要许多人同时进行,一般都要相互帮忙才行)。红卫家的烟地靠近沟畔,是一条月牙状的大涧。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坐下来喝水,小燕闲不住,便去把畔上的草刨一刨。突然她喊了一声,说快来看呀,这是什么东西?大家呼啦啦全围了上去,见是一滩烂r,堆在那里。秀兰的脸上便倏地白了颜色,说这是太岁,赶快弄一瓶酒并几柱香来,把它送走。她曾听母亲说过这东西,不管谁遇见了都不好。常言道“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说得就是这个。母亲说得很玄乎,秀兰因此对此是非常迷信的。大家听了将信将疑的样子,并没有人去动。小燕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秀兰呀,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讲那一套迷信的东西,要是在前几年,村革委会一定会批判你的。说完便拿镢头在上面一阵乱捣,捣得稀烂,却也不见流血,然后挑起来就扔到了沟里。秀兰叫了一声,跪下来便对着沟畔磕了三下头,嘴里念叨着:“这下可惹祸了,不得了的!”小燕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想不到秀兰还这样迷信!一起帮忙的人也笑了起来,都说秀兰是念过书的人,不应该相信这个。
小燕惹撞了太岁的第三天,天下着小雨,她去村子的南边去磨面,回来时头上顶了一簸箕的麸子往回走。经过茂生家巷口的井边时,一脚就踩了个d,人“呼”地一声便掉了下去!那口井是全村人的日常用水之地,很深,约有一百多米,从上面往下看,小小的一个玻璃片。井的口沿用很粗的椽子棚了,上面铺了麦草和泥,平日里大车辗过去也没事,小时候茂生与茂云等也经常在那里玩耍,只要不去井口,是没任何危险的。
可小燕那天就掉了下去,连一声“救命”也没来得急喊。当时她的孩子就跟在后面,小燕嘴里哼着:“恨不能c翅膀飞上山岗”的曲子,只见脚崴了一下,人“呀”地一声便不见了,簸箕里的麸子洒了一地。孩子爬在井沿上放声地大嚎着,声音尖锐而凄厉,马上就吸引了无数的村人,人们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孩子哭喊着要大家救她的妈妈,直往井里扑,拉也拉不住。不一会,正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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