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占据了她和毕晓普对面的几个座位。车窗外,一片黑暗。车厢内,已点亮了几盏提灯,微弱的灯光照在旅客们身上。安琪儿舒展着身子躺在两张座位上,她的头搁在哥哥的腿上,一条胳膊紧搂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她看上去很像个小天使,那张甜甜的圆脸因睡得很熟而发红,她的睫毛在她双颊投下了两道月牙形的y影。加文也睡着了,一条胳膊搁在腿上,另一条胳膊甩在妹妹身上。在睡梦中,他脸上常见的那种警惕的表情不见了,使他看上去年纪很小,很娇弱。
莉拉竭力想像她独自抚养这两个孩了的情景,可是她想象到一半就想象不下去了。要抚养的不会只是加文和安琪儿,她心里暗想,记起了她身上怀的孩子。几个月后,她就会有一个新的婴儿要照料,这婴儿比安琪儿更幼小,更离不开大人。
她用手指轻抚依然平坦的肚子,试图想象腹中的孩子。这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
孩?会长红头发还是黑头发?眼睛会跟她一样是绿的还是跟毕晓普一样是蓝的?前些日子,莉拉老在琢磨这孩子在她生活中引起的混乱,而很少想到孩子本身。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对她来说似乎并不十分真实。她过份担心其他的事情了,竟没想到这孩子是一道更大的难题。但是,望着酣睡的孩子们,她突然意识到腹中的那条小生命是从她自己和毕晓普那里分离出来的。莉拉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扭过头来,正遇上毕晓普的目光。
他瞧着她已有好几分钟了,借助微弱的灯光,观察她脸上闪过的表情,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她将手放在肚子上时,他意识到她在想她身怀的孩子──他的孩子。想到这一点,他内心顿时充满了令他焦躁不安的渴望。他很想见到他孩子使她身体产生的变化。如果他将手放在她的腹部,会不会感觉到她的腹部呈新的弧线形?她的茹房现在是否更丰满?更敏感?
当莉拉抬起头,瞧见他在注视她时,这些念头正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目光中那种原始的渴望使她大吃一惊。因为他似乎并不急于完婚,所以她以为他三个月前想占有她的那种yù_wàng已不复存在。可是,从他现在望着她的那副神情看,她实在是大错特错了。他眼睛中的那种强烈的渴望几乎是骇人的。而更骇人的是,她自己有着同样的渴望,并对他的渴望起了反响。她只要望着他,就会回想起当时的感觉,仿佛躺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在亲吻她,抚摸她,和她做a。
莉拉猛地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太快了。有这种感觉是不合适的。对自己不爱的男人感觉到这种yù_wàng,也是不合适的。不管结婚了没有,至少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她所感觉到的只能称之为性欲。不正是这种性欲使她陷于目前这种处境吗?
毕晓普觉得从莉拉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自己的渴望所引起的反响,不过,她的表情已变得僵硬,她把眼睛转向了别处。他让自己的目光逗留在她那光洁的脸蛋和突出的下巴上。她的头发看来好像一个发光体,仿佛靠自己内部的火源在闪闪发光。他很想伸出手去,用力拉开别住头发的发夹,把手c入柔火般的头发中取暖。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他几乎肯定会缩回一只血淋淋的残手,他不无黑色幽默感地暗思。她已清楚地表露出,她并不急于成为他名符其实的妻子。昨天夜里,她和安琪儿同睡一房,让他和加文住在一起。
但是,一旦他们到达巴黎,她就会发现,要利用孩子们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迟早会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第四章
一眼看去,科罗拉多州的巴黎决不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小镇。就是看上第二眼、第三眼,也不会发现它有任何隐秘的辉煌之处。这个小镇是在一九五九年的淘金热中建立的,开始时开采金矿。当金矿采尽时,这个小镇生存得很艰难,直到银矿的发现给它带来新的生命。这个小镇坐落在落基山脉中部的一个山谷里,它之所以能幸存下来,和它所在的位置及分不开的;它位于一条铁路支线的末端,当这条铁路支线从丹佛城费力地爬上山脉时,把生活必需品带给了当地的矿工,当它下山返回时,又把矿石运回丹佛城。
虽然莉拉也明白,如果因为这个小镇的名字而对它抱有很大的期望,是愚蠢的,可她还是对它寄予不小的期望。但是,当他们四个人从火车上下来时,她立即觉察到自己对它寄予这样的期望实在是太愚蠢了。巴黎,科罗拉多州的这个小矿镇,和它据以取名的那个大城市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镇上,没有林荫街道,没有古老的建筑物,也没有高耸的人教堂;只有一些简朴的木头房子,大多设有虚假的门面,坐落在一条肮脏的街道的两侧。莉拉看惯了东海岸地区更古老、更正式的城镇,觉得这个小镇缺乏砖房和石屋,给人以一种临时的感觉,仿佛它是孩子用搭房子玩的积木造的,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它拆掉。
镇上的商业几乎和在东、西部地区任何城镇所能见到的一样。有一家杂货店、一家挂有手写的“味美家常菜”招牌的餐馆、一家楼上设有报社的理发店、一爿很小的r铺、一爿兼营马车出租业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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