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的基调早就定了下来,所以与会者虽然同意关隐达的看法,最后定的时候,还是决定让枣园建筑公司来干。关隐达仍是担心这工程枣园搞不好,会后同周书记个别扯了一下。周书记沉吟片刻,说:“永坦同志抓过多年交通和建筑工作,很有经验。只要加强领导,不会有问题吧。”
反正也定了,关隐达就不多说了。
不久,发生了一桩很棘手的案子。县五金公司同北京一家公司做生意,被北京人骗了六百万块钱。这事发生一年多了,五金公司北上多次,那家公司只是耍赖。万不得已,最近五金公司派人同公安局的一道再次北上,将他们老总骗到宾馆,作为人质带了回来。这老总姓邱,不知有多大后台。人还在路上,有关方面电话早到县里了。电话是北京、省里、地区一级一级打下来的,说经济案件还是要用经济的手段来解决。
关隐达琢磨这话,很有问题。这是什么p话?经济犯罪也是经济案件,难道就不可以用法律手段处理?那么大的干部,居然讲出这种违背常识的话来。可上面电话打得很紧,反
复强调这个指示。他便咀嚼出些味道来。上面讲话有无毛病都是次要问题,你只要领会内涵就行了。这话的内涵就是两个字:放人!
地委宋书记的电话是周书记亲自接的。周书记就找关隐达说这事。关隐达一听就有火。说:“五金公司和公安局北上前同我汇报过。我想这么办在方法上是简单了些,但对付这种流氓无赖,这也是惟一有效的办法。现在人都还在火车上,要放人的圣旨就来了。人是好放,向五金公司职工就不好交待了。”
周书记说:“这事我原先也是同意的,他们向我也汇报过。但你还不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就算支持我吧。拜托你做做工作吧。”
关隐达就找来朱克俭说这事。朱克俭听了,情绪很大,说:“这到底是谁的天下?竟让这些人如此胡作非为?”
关隐达见他很激愤,心中就有了一计,也不接着做他的工作了,只说:“等人到的时候相机行事吧。”
人一押到,朱克俭也不让姓邱的休息,马上安排人问话,有意给他制造心理压力。朱克俭自己也亲自参加了。但那姓邱的是有恃无恐,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样子这人也有五十来岁了,却是一副花花公子的轻浮相。开口闭口只是一句话:“骗你们乡巴佬几百万块钱算个什么事?”
朱克俭气得直骂娘,更加有了火气:“老子就是掉脑袋也不放这个王八蛋。”
关隐达就同周书记说:“这个朱克俭太不像话了,我们的话他就是不听。还是你亲自去做工作?”
周书记听了很生气,说:“这个朱克俭,毛病就是多。就是他一个人是马列主义,是正义的化身,我们都是藏污纳垢的?他通也要放人,不通也要放人,先服从组织再说。”
关隐达说:“我建议,要把老朱换了。你周书记只怕还只是第一次碰他的钉子。我要是不事事迁就他,早同他闹开了。”
周书记批评人的样子,说:“隐达你就是涵养太好了一点。这种人你要同他来硬的。对这个人,我也有责任,县委向来就是太放任他了。这事我俩先说好了,先等一段,你考虑一下接手的人选。”
关隐达说:“好吧。”
他早就想在政法战线动一两个人,来个杀j儆猴。但要动也只能动那些动得了的。朱克俭不太合作,又没有过硬的后台,就拿他来开第一刀。
其实朱克俭不放人,主要还是想让关隐达为难。他知道人到最后还是要放的,上面压下来,谁也没办法阻拦。但还是要为难一下再说。而且他这是在坚持正义,谁也不好说他什么。
后来,周书记和关隐达一道找朱克俭谈,朱克俭才为难地放了姓邱的。
事情处理好之后,关隐达心里又不是个味道。他是真的不想放那个王八蛋,却只能将他放了。还在这事上借题发挥,整了朱克俭。便打电话同肖荃说起这事。
肖荃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就不要太责怪自己。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关隐达说:“我自己检讨一下,坏还是不坏。也许是搭帮这几年倒霉,事事小心。若是一帆风顺过来,只怕也早忘乎所以了,不知成什么样的人了。”
肖荃就说:“难得你有这份自省。不过依我看,你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隐达,听我一句话,不管你以后命运的走向如何,都要守住自己。”
“当然。”关隐达说,“有了这几年的起落,我对生活的态度也通达些,凡事都还算想得开。你放心吧。”
人是放了,麻烦却来了。一定是有人把事情内幕捅了出去,五金公司一帮退休老职工就倚老卖老,到县委办闹,声称要饭吃,要生存。
关隐达找到周书记说:“我认为可能是朱克俭他们走露了消息。”
周书记就问关隐达:“人选想好了吗?”
关隐达说:“公安工作有其特殊性,还是在内部考虑妥当些。你看李大坤同志如何?”
周书记说:“我原则同意你的意见。到时候几个常委议议。我看不要再等了,早点动了他。”
关隐达看来,李大坤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一时找不到更理想一点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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