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沉默了。
于是季酌固执的认为母亲在父亲心中是特殊的。
他七岁那年,东风山庄回雪阁主在江湖上兴起血雨腥风。风雅颂、燕山贝家、东风山庄三家合作,父亲要亲自负责监督追堵回雪阁主。母亲正好病重,父亲临行前,母亲紧紧拉着他的手求他留下来陪自己。父亲看了她很久,说了一声等我回来,便拨开了母亲的手。然而母亲终于还是没有等来父亲,她在连日的高烧中一个人走入风雅颂的象征至高塔,吊死在塔顶。
那一战,父亲肩头中剑,老刀失去了独子。
不久之后,回雪阁主为了救他那挚友,只身闯入风雅颂,一把火烧光至高塔。身着孝服的季酌抬头看着他,看到火光中他一双眼睛血红欲滴,笑的狰狞而癫狂。
偶尔会想想,回雪阁主和他,似乎一开始有着很多相似的羁绊……憎恨,怀疑,爱而不得。但命运让那个人选择了逃避,而自己则选择了挣扎。
一瞬之间,十三年过去,多少风华碾碎成齑粉。
当年的白衣恶魔变成江湖上的已死之人,当年的小季酌长成风度翩翩的风雅颂之主季独酌。
有时候,痛苦的久了,就会成为一种快乐。
季独酌无数次在空荡荡的风雅颂抬起楼,北斗天罡的光芒洒在他衣上,江湖臣服在他脚下,他暗暗的立下誓言:
父亲,我的生命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我要他,我要这个深深爱着汉江会二少爷的江鄂。
哪怕用尽诡计,巧取豪夺,赌上风雅颂的基业,我也要把他锁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所以他不惜炸毁自己的风雅颂,不惜发动数百手下,不惜撒下弥天大谎,只为让那人敬他知他怜他惜他。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也不过尔尔。
此时此刻,体内的毒素正在缓慢的延伸。那刀伤是假,但为了追求效果真,季独酌倒真的喝了那麽一点点毒药。这一路奔波,药效发作起来,他的肚子里就像烧了一把火一样热辣辣的疼,这让他有点後悔,也许,假戏真做也没必要牺牲到这个份上?
按照原计划,涉江〃无意中〃在小河边找到一座废弃的磨坊,三个人扶了鲜血淋漓的季独酌进去。聂平仲为他铺好稻草,他一p股躺倒在稻草里,却发现江鄂一直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怎麽了?〃
江鄂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平缓没有起伏的声音说:〃变黑了。〃
估计自己身上这〃伤,〃季独酌装出虚软的样子,垂头看了自己手指一眼,纤细而洁白的手掌上五根手指黑如浓墨,一条黑色的墨线正顺著大麽指一点点往上延伸。
涉江看到他的双手,眉头就皱了起来:〃麻烦江大侠从河里打一些水来。〃
江鄂看了季独酌一眼,松开自己的手,从草垛里找了一只破瓦罐,二话不说就出去汲水了。
季独酌等著江鄂走出门,冲著两个担忧的属下一眨眼,把自己胸口的衣服解了下来。
聂平仲看到他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里衣,眼圈一红,哑著嗓子问:〃楼主,楼主,您可别吓我,您胸口伤的严重不严重?〃
〃这个问题麽。。。。。。〃季独酌想了一想,决定还是用事实说话。他把衣服一抖,在两个人目瞪口呆之下,一小截猪肠从衣衫里落了出来。肠衣被血染的通红,显然季独酌之前那一刀就是扎在这根血肠上。他顺手戳了戳那根肠衣,长叹一声:〃可怜了好好一根血肠,如果拿水煮过跟鲜姜嫩蒜爆炒味道很不错。。。。。。〃
〃是很好吃。〃涉江怒极反笑,凑上前来,刺啦一声撕开了季独酌的外衣。
〃喂喂,你要干什麽!我手头就这麽一件衣服!〃
〃我要干什麽?〃涉江把他的外衣撕成一条一条,〃兄弟是衣服,老婆是手足。。。。。。楼主你果然与众不同。〃说著,布条一横,用力的往季独酌的胸口捆去。
〃喂。。。。。。你轻点!我又没真的受伤!〃
涉江看了他一眼:〃楼主,说实话,我真有心那这布条勒死你的冲动。〃
〃。。。。。。我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吧。〃
等到江鄂捧著一瓦罐的水回来,看到的就是〃包扎完毕〃的季独酌病怏怏的躺在草垛上。两个属下似乎正在一脸的愤慨的深呼吸。
他放下手中的水罐,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难得有几分焦急的凑过去问:〃伤得严重不?〃
涉江摇摇头:〃胸口的伤到不严重,严重的是他中的毒。〃
〃什麽毒?〃
涉江瞥了季独酌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七日断魂。〃
七日断魂,是个很通俗易懂的名字。
中毒者会自大麽指延伸出一条黑线,黑线到处肌肤变成墨黑色,直到这条黑线流入心脏,中毒者在第七日会彻底身亡。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毒药里带有虫蛊,变黑地方的肌肤会迅速溃烂发臭生满蛆虫。
听完了涉江的解释,江鄂走到季独酌身边,握了一握他变成墨黑色的手,相当冷静的问:〃之前从你那里打劫过来的药有哪瓶可以用?〃
季独酌摇了摇头,笑著说:〃我又不是活动药箱,哪能样样解药都准备著。〃
他的话音刚落,手指蓦然被紧紧地攥住,攥的生疼。
江鄂声音冷硬:〃你还有理了。〃
季独酌的脸一把垮了下来,小媳妇样的用手指碰了碰江鄂的手,委屈屈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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