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秋傻子像雨又像雾。不注意时则没有。扬起脸,闭上眼睛呆一会儿才感觉到它存在。空气湿漉漉的。山野湿漉漉的。人也湿漉漉的。情绪是不是也湿漉漉的?楚画和谢天犁的鞋都已经湿透了,一步一扑哧一个水声。他们就这样扑哧扑哧地趟动着山坡上的青草和野花。不过楚画的脚总是尽力绕开小花再落下。她说这都是什么花呀?这么漂亮?谢天犁说山菊花。楚画说多美呀,踩倒了怪可惜的。谢天犁笑。楚画问笑什么?谢天犁说小时候我常常在这个山坡上放牛。从坡顶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地往下翻。翻不动了就往下滚,压倒一片片野山菊。楚画笑了说,那也是大山里男孩子对花、对大自然的一种爱。一种爱的方式。非常有意思。
他们走到一棵大杨树下。
谢天犁望着树顶说,小时候我不管我二哥叫二哥,叫小名。我二哥小名叫常锁子。我喊常锁子,二哥就不高兴。那年春天,二哥在这棵大树上掏到一窝鸟蛋,我一高兴,第一次喊二哥。楚画扬头望着树顶。谢天犁说,那天大南风吹得呼呼响,二哥在树顶上随着树摇来摇去。春风一年一度,把我们摇大了,摇散了。
楚画说,我看你们家族很有凝聚力。核心是大娘。
他们下了山坡来到小河前。谢天犁说三岁那年,妈在这块大石头上洗衣裳,我在水里玩。妈洗洗衣裳发现我撅在水里不出来。妈一把把我拎出来,我都差点淹死了。妈问我,你咋回事呀?我说,我看二哥、四哥都这么凫水。妈就笑了,搁我p股上拍一巴掌。
楚画也笑了。
前面是一片红高粱。谢天犁说,这就是石人沟。沟口有一个用石头雕的人像。我还清晰地记着父亲、二哥、四哥、姐在这里割高粱的情景。记得妈挑着担,拉着我来送饭。
楚画说,你们有那么多美好的童年,我却没有。现在我才发现,城里的孩子没有童年。
谢天犁说,梨花峪,这片故土,是童年的天堂。生命中最美丽的地方。
楚画说,昨天,是我和大娘接触以来,大娘最高兴最幸福的一天,也是我最欢乐的一天。现在我才理解大娘为什么总是闹着回梨花峪,从精神上讲,折磨了大娘一生的故土,真是大娘的乐园。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哈哈大笑过。在笑声中,我好像看到了这个民族淳朴而美丽的根。在你们家那个古老的摇车子里,我看到家族的根,像谢老师这样很有名气的艺术家、教授,还有你们,都是从这个摇车子里悠出来的。
谢天犁说,往上追溯几代,可能大多数都是农民,这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故园。就像妈妈,不管故土怎样折磨过她,不管在故土经历了多少饥饿、战乱和苦难,最终还是要恋着这个地方,因为那里记载着妈的人生,这里有妈的奋斗,有妈的拼搏,有妈的挣扎。无论故土怎样折磨了母亲,妈毕竟是依靠这片土地生存下来,并且使她生儿育女。这里有她的恨、怨、爱。有她对儿女,对亲人,对土地,对牲畜,对山水草木的感情。
楚画说,大娘坐在阳台上,眼前展现的常常是故土。
谢天犁说,母亲是在她精神的圣地里体验自己挣扎与苦斗的人生,体验自己的生命历程。
楚画说,我在大娘的身上,看到一个旧中国伟大的母性。同时反s出我们现代人的浅薄和浮躁。楚画的手机响了,哎,这里有信号哇?拿出手机,我是楚画,好的,我赶回去。收起手机,单位找我。
谢天犁说,那就回去吧。我也走。
4 还鬼捣地挺乏
楚画临走向谢天浩交代:她已经给妈吃了两遍药,我走后过半小时再给妈吃一遍。别忘了每隔6到时吃一次。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她去个电话。
楚画走了不久,谢天犁也接到电话,日本那边来了客人,他也走了。
谢天浩继续组织人搭棚子,砌炉灶。兰芳让三林开拖拉机去买菜。三林让喜鹊看一下j场。三林走了以后喜鹊也去了j场。兰芳分配来帮忙的姑娘媳妇们摘菜的摘菜,杀j的杀j,淘米的淘米。梨花伸不上手,就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来看着大家忙活。
喜鹊又回到院子里,问兰芳她干啥?兰芳说不是叫你看j场吗?喜鹊说j蛋都捡完了,大j、小j也都喂了。水也都给上了。兰芳就说那你就帮着把收拾完的菜都归拢起来吧。
她们俩的对话梨花都听见了。她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一边往大门外走,一边咕哝:j没人看哪行啊,乃乃去吧。她咕哝的声音很小,没人听见。大家都忙着,也没在意,梨花出了大门。来到饲养场,看看小j雏乐了,这些小东西!哟,毛上都沾些啥?多埋汰,咋不洗洗呢?说着就把水盆端过来,抓住小j崽一个个放水里洗。都洗完了。小j崽水淋淋的挤在一起嘀嘀叫。梨花这看那看,发现了那些种蛋,这不放坏了吗?咋不腌上呢?她找盐,没找着,梨花往家走。谢天浩家院里大家正忙着,梨花进来转来转去,最后拿着咸盐罐子走了。回到j场,把咸盐倒进水桶里,用手搅,然后把种蛋一个个放进去。放完了之后直起腰说,都腌上了,就等着八月节吃咸j蛋吧。还干点啥?她摸摸索索地打开了j网门说,哟!还有这么多j?这整天圈着能下蛋哪?山坡上有的是虫虫、蚂蚱叨去呗。梨花钻进去张开双手往门外哄野j说,克吧,上山克吧,上山坡克刨虫虫吃,逮蚂蚱吃,吃饱了再回来。出克吧,出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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