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妈给小瞎马和四眼儿狗,添锹土吧。
谢天浩挖了一锹土,抖了抖,剩下一点,递给母亲。母亲接过来,吃力地走到小瞎马的坟前说,小瞎马,咱们老谢家的人,祖祖辈辈不忘你。说着落泪了。把那点土倒在坟上。谢天浩接过锹,又挖一锹,留一点土,扶着母亲走到四眼狗的坟前。母亲说,四眼儿呀?咱们老谢家的人祖祖辈辈不忘你。说着眼泪已经下来了。
楚画一直伫立着,看着,也落泪了。谢天犁一直沉默地看着坟。楚画向谢天犁靠近一点说,这是个伟大的家族,包括家畜。
谢天浩替母亲揩下泪。母亲又退到原处,对着三个坟头说,快了,梨花就要来陪你们了。
给四眼狗和小瞎马添完土。母亲还想上渔人d看看。谢天浩说太晚了,明天的吧。母亲就向北伫立着。楚画突然产生到渔人d看看的yù_wàng。那里是桑葚和大哥成为夫妻的地方。她问谢天浩渔人d在哪儿?谢天浩用手指着说就在对岸,那个山d。楚画看去,山坡下至小河是梨花峪山村。小河北岸是山崖。山崖下有个山d。
谢天浩说,老妹,河那边叫野猪岭,和咱们堡子就隔一条河。冬天跑冰,几步就过去。夏天就得绕出好几里地。这就叫隔河一里不算近。就隔一条河,咱们梨花峪和野猪岭就一点来往也没有。
楚画望着那晶亮的小河和山崖,觉得很是神秘。
。。
9 当年桑葚
谢天浩、谢天犁、母亲、楚画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屋里又坐了一炕老太太,叭叭抽大烟袋。大白梨说,克哪儿克了等你们老半天?梨花,你看又多了谁?母亲说,哟,笑面佛家的,你咋才来?大乃头说,跟老茄种钻高粱地克了?大家哗地笑了。大白梨说,咱家那老头子扒口饭都累得直哼哼还有那劲头?大家又哗地笑了。刚笑完老茄种猫个老腰哼哼叽叽地进来了。大白梨说,你来得正好。大乃头叫你跟笑面佛钻高粱地克,你克不克?老茄种说,克克。我老婆子让我克,我还不克?克克。大家笑。
谢天浩和楚画已经扶母亲上炕,母亲拉楚画坐自己身边。楚画还是撇拉着腿坐着。老茄种坐炕沿上。
大白梨说:兰芳,把火绳点上,抽烟的人多,点烟得劲儿,还熏蚊子,还有香味儿。兰芳抱来一大盘子火绳点着。火绳冒出一缕细细的蓝烟。
笑面佛家的点了一袋烟,递给梨花说,梨花,你抽一口哇?梨花不抽,问,笑面佛家的,桑葚没上你家来呀?笑面佛家的说,哟。可不少年头没见她了。怪想得慌。大乃头说,好些年不见桑葚了。这人还有没有?老茄种说,可不是?笑面佛家的,你们和她家有亲戚,该知道吧?笑面佛家的说,也十来年没来往了。大白梨说,年年看扭高跷子就想桑葚。大乃头又来了兴头,说,桑葚那高跷子扭的!啧啧!哎!老茄种你讲!
老茄种抹一下嘴巴说:那前要搞高跷会,丁大敢干当村长嘛,非请桑葚不可,特意求天奎克狐仙台求桑葚。没一顿饭工夫就见桑葚和天奎骑小瞎马回来了。现在我还记得他俩骑一匹马在雪里跑的样子。
楚画瞅母亲。母亲笑眯眯地半闭着眼睛。桑葚在前,天奎在后骑在小瞎马上。日头爷还没落山。桑葚的夹袄是红色的,小瞎马是红色的,日头爷把他俩照成红色,山路上一长条影子。
大乃头说:那回呀,没打出人命。
老茄种说:可不?高跷会,会来会克打起来了。六个高跷队,先比吹喇叭。喇叭王吹急眼了嘴里吹两个喇叭,一个鼻孔一个喇叭,吹四个喇叭不换气。谁比得了?那些吹喇叭的都哑巴了。比完喇叭比大鼓。大树体格壮,胳臂老粗了,那大鼓打的?
大白梨说:没把人肚肠子震出来!
老茄种说:可不?全把他们打迷门子了。最后是比上装。
心里美说:桑葚和天奎一出场,那些队一瞅就傻眼了。人家桑葚一点也不化妆,人俊哪?你人不俊,再怎么抹也抹不出四五六?那小腰,细。那p股,一扭起来大长辫子在p股蛋上来回甩……
老茄种说:甩得你心痒痒的。
大乃头说:那大辫子平时走道也在p股蛋底下这边甩,那边甩。把男人的眼睛甩得发晕。
大白梨说:那些高跷队一瞅,没个比了,骂骂叽叽找茬打起来。
老茄种说:打就打。你们生性,咱们更生性。丁大敢干领头,把高跷子卸下来一手攥一个抡。六伙,打乱套了,也分不出谁是谁。
笑面佛家的说:就天奎和桑葚。他俩没打。躲到一边作嘴儿克了。作完嘴儿,桑葚还给天奎唱《月牙五更》来着。我亲眼看见的。
母亲叹了口气说:咳,多少年没听桑葚唱《月牙五更》了?
大白梨说:咱们唱!
老茄种说:对!咱们唱!一更哪个……大家接上唱:里呀,月牙呀出正东啊哈哈……
电话响了。谢天浩拿起电话说,啊,天红呀?妈挺好。特别好。啥?啊,啊,啊。好,我记下来,你们家的电话都写在墙上呢。大闹的手机呀?我记一下。拿笔在墙上记,好了。明天早上?不。妈不回去了。以后就在我这了。不回去。啊?她是在这,好吧。瞅楚画,老妹,天红和你说话。把电话给楚画。楚画接过电话说,姐,我是楚画。一直不错。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能尽量,我尽量。好的。
喜鹊来了说:乃乃。母亲闭眼睛坐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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