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偶然的机会,教阮红旗看到了一幕丑陋的画面。这幅教她无法相信而又是那么真实的画面,彻底地毁灭了她对莫小白的幻想。那是学校组织师生去云峰山郊游。她嫌营地太闹,便一个人跑到月明湖边看风景。风景她还没来得及看,却看到了那幅画面。画面的背景是一处湖湾,在一片隐蔽的绿草地上,莫小白和陈露忘情地搂在一起,两个人的动作是阮红旗不敢正眼去看的,那么疯狂,那么赤ll,教她喘不过气来。她那一刻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气愤,也许这两者都不是,仅仅是被那狂热的r欲所震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地的,坐在草地上,她脑子里久久地一片空白,别人跟她说话,她只机械地微笑,点头。郊游结束了,阮红旗随着这支闹闹嚷嚷的队伍回到学校。一直到走回家里,她脑子里展现的仍是那幅画面,而且,那画面仍在活动着——蓝色的湖水在轻轻荡漾,湖风吹着岸边的绿苇来回摇曳,天上云是走的,鹰是飞的,地上虫是跳来跳去的,蝶是忽落忽起的,草地上的人在滚动,在扭结,看似激烈搏杀却又悄无声息。这一切搅得她心神恍惚,她已经疲惫不堪,不愿再想它了,可是不能,那画面已然深深地嵌入她的脑海。她承认,她一直没看透过莫小白,但在她的想象中,类似这样的画面是从未有过的,不是她的想象力不丰富,实在是她这个生物教员还不了解“人”这种特殊的生物。没办法,生物教科书上不可能告诉她这些知识。待头脑稍稍清醒,她就想,这件事不能声张,只可做冷处理,慢慢疏远那小白脸也就是了,因为若声张出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只会给小城留一堆饭后茶余的谈资与笑柄,再说,那样会教阮家乱了套,她不想使阮家的秩序因此陷于混乱。她还暗自庆幸,那几次亲热时没教莫小白突破自己的禁区,否则,现在自己又该是怎样一种狼狈的境地呢?
此后的若干天里,阮红旗感觉自己的心是支离破碎的,上班,下班,家里,家外,无论行走坐卧,都觉着自己不过是一具r身而已,灵魂已脱离躯壳。还好,给学生讲课,与别人应答,终归没出洋相。麻子教员似有察觉,问过一回:“怎么,出了什么事吗?”阮红旗摇摇头,苦笑笑:“我能出什么事呢?”一连多日的抑郁,麻子断定她是出了什么麻烦,而且,看样子麻烦还小不了。那么,阮红旗会有什么麻烦呢?柴米油盐从来不问,钱财上一向淡泊,那么可以肯定地说,一定就是感情上的事了。麻子就像一个高明的老中医给人号脉一样,判断得分毫不差。麻子想,看来我和阮红旗之间还有戏,先前炖草鱼的故事还只是个开篇。
这一次,麻子教员踌躇满志。他的踌躇满志是有道理的。有了这段时间与阮红旗的近距离接触了解,加之阮红旗的此番挫折,可以说此麻子已非彼麻子,阮红旗的心气也注定不会如从前那么高了。有一天,麻子居然单刀直入,在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起身走到阮红旗面前,邀她去他家坐坐,那理由却极其荒唐可笑,竟是——他家有只老猫,会给人叼鞋子,他教阮红旗去看看,也散散心。出乎麻子的意外,也出乎阮红旗自己的意外,她居然连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还显得十分的高兴。
晚上下班后,阮红旗随麻子去了他家里。
到那里一看,阮红旗愣住了。那是怎样的一个家啊。原来,麻子的老爹死得早,多年来就和唠唠叨叨的妈凑合过日子。他妈没事可干,就各处地拾破烂。这些阮红旗大略是知道的,但实地一看,情形还是超出她的想象。三间北房,娘俩儿住着东间,西间堆放着她妈每日拾来的破烂杂物,什么绳头纸片,铁块铜丝,大大小小各式的玻璃瓶,一堆一堆地码着,攒得多了就卖几个零花钱用。麻子碍于脸面,曾劝阻过他妈,但他妈不听,仍乐此不疲,麻子无奈,也只好听之任之。当中的一间是客厅。有意思的是,麻子还是个业余木工,手艺已具相当等级,这几日麻子利用业余时间正在这间客厅里忙几样木活儿。阮红旗像外国人参观中国的乡村农舍一样,瞪大了眼睛四处看。麻子冲她淡淡一笑,说:“怎么样,没吓着你这大小姐吧?”阮红旗看着他说:“真没想到。”麻子带有几分自嘲的口吻说:“告诉你吧,这叫寒门出贵子。”说完,忙着给阮红旗张罗拿饮料果品。
老婆子不在家,大约是早早吃了晚饭又出去拾破烂了。麻子就抱来那只老猫,让它给阮红旗表演叼鞋子的游戏,果然叼得有趣。阮红旗也想试一回,就脱掉一只鞋子,扔在一边,她像麻子那样一招手,老猫同样乖顺地给叼了回来。麻子看着阮红旗穿上鞋子,便问:“有意思吧?”阮红旗意识到麻子一直在看她穿鞋子,脸有些红,说:“有意思。”说完低下头去看猫,但她从眼睛的余光里发现,麻子又笑眯眯地朝她身上盯了一眼。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眼,却教阮红旗浑身一竦,她像被电了一下,从头到脚都麻酥酥的。麻子也是个小眼睛,不笑的时候眼神还平和,一笑起来就不一样了,藏在里面的眼珠感觉特别地亮。她感觉出麻子的笑容和眼神后面有种胜券在握的意味,还有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韧劲。阮红旗心想,今生恐怕逃不出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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