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栾少这样不冷静的时刻,他风尘仆仆,人带着倦色,下巴上是明显的须根,整个人像是匆匆的赶了很辛苦的路。然而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是要烧起来,怒火下面是压不住的希冀。
小谢不慌不忙的回答:“是呀,她说不要见你。”
“你还叫白先生把我支出去出差。”
“安江这么小,不把你支出去怎么办?”
栾少大怒:“我还以为你是我兄弟。”
小谢理直气壮:“当你是兄弟才管这些闲事呢,换一个人,我认得他是谁呀。”
栾少摔门而去。小谢掏了掏耳朵,小声嘀咕:“都要把我耳朵震聋了。老是为了那个女人发疯。为他好他还不领情。”
“那个女人是谁?”实在不由得我不好奇。
“我姐姐。”小谢简单的回答。
啊,莫非是传说中的小青?我激动的追问:“她和栾少,是怎么回事?”
这次答案更加干净利落:“还不就是青春期荷尔蒙过剩那点破事。”
我失望:“就不该指望你理解什么是爱情。”
“是呀。”小谢嘲弄的望着我笑:“您是专家?”
居然跟他打嘴仗,我活该被他嘲笑。他就是那种妻子如衣服的人,有着无比强悍的自我,女人只能做他的玩物,别想左右他的行为。一时间我简直是又羡又妒。
我用一周时间做了一幅景泰蓝画送给小谢。画上是一株临水的水仙,颜色用尽深深浅浅的蓝,那株水边孤独的水仙展现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妖娆的自我。我当然没这水准,底稿是一个安江师范美术专业的学生画的。我生病的那段日子,景慧姐请了一批美术类学生打工,最后浪里淘金只剩下两个,专门为脂砚斋设计底稿,按幅论钱,完美的体现了“物美价廉”和“无商不奸”这两个成语的意义。
小谢递给祸害,问:“我觉得她可能是想讽刺我,不过我没文化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祸害瞟了一眼:“说你自恋呢。希腊神话里有个小白脸,老是跑到河边去照镜子,爱上了自己的倒影,神就把他变成水仙花让他照个够。”
小谢撇撇嘴,把画收起来:“正好,送给我姐姐。你们女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以后不每章凑3000字了,写了多少就贴出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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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
“我姐姐很喜欢那幅画,”小谢在电话里说:“她问能不能到你们店里参观一下。”
那还用说,我的好奇心恨不能自己长出一双小手来热力鼓掌。
看到小谢带来的人的时候,我的反应极为糟糕。我的第一反应是调开目光去看小谢,然后再看回那女人。
那女人不以为意,大方的笑:“不用比较了,我们家除了小浩这个妖孽,其余都是中人之姿。”
饶是我再老皮老脸也不由红了面孔,连忙此地无银的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说自己是中人之姿,实在是她自谦了。她虽然不像小谢那样美得惊心动魄,然而秀眉杏眼,皮肤白皙,神态间颇有几分小谢外婆的疏落大方,最为难得。只是我之前主观的以为她是小谢的姐姐,又是让栾少神魂颠倒了多年的那个人,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特洛伊的海伦呢。期望太不切实际,所以乍见之下才有反差。
小谢看我窘得够了,才出来介绍:“我姐姐谢丹青。”
谢丹青不以为意,抢先夸奖我桌上的半成品:“很漂亮,你做的?”
“是别人画的底稿,我只相当于一个技术工人而已,而且还不够熟练。”
谢丹青在脂砚斋消磨了两个小时,帮我调颜色和填颜色玩。中午我带她吃饭,半山的一家小餐馆。背山临江,推开包房的窗,江风清清朗朗的直吹进来。她拢住被吹散的刘海,望着下面的江水,有点怅惘的说:“安江变了很多,以前没有那个卖工艺品的日光廊,也没有这山腰上的食街。那时候江滩也没有修得这么漂亮,只有窄窄一条水泥路,路上跑的净是泥头车,女生们骑车上学放学都胆战心惊,但……那些蠢男生最爱在那条路上用自行车飙车,擦着泥头车呼啸而过,自以为自己又胆大又威风。那时候上镇澜亭只有一条石阶小路,也根本没什么人来这旅游,我会带本小说,把自行车车扔在山下,爬到镇澜亭上看小说,栾……”她突然及时的停住不语,自嘲的笑笑。
我不知说什么好。我只在安江住了三年多,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没出过老北市。
“你下午有事吗?”谢丹青改变话题:“要不然我们去江滩走走?”
我微笑,女人的八卦因子根深蒂固,我猜她不能免俗的对我也有好奇心。
她开着小谢的卡宴,心平气和的跟在一辆卡宴他妹子雨燕后面晃悠,后面无数辆车变道超车而去,她不疾不徐的自语:“您先请,我不着急。”我笑,若论开车,我倒和小谢更像亲姐弟。
这样的速度,几辆车之外吊在我们后面的途锐就显得格外扎眼。当然,依我看栾少也根本没想要隐瞒他的形迹。
我们把车放在江滩的停车场,沿着江慢慢的散步。逛得累了,一人买一支冰激凌,坐在长椅上看风景。
我看见栾少在我们十几米之外,也拣一张长椅坐了。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默默的那样坐着,望着远处。
谢丹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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