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这里的路上,我曾经无数次地想像过我应该对他说的话,也无数次地想像过他的反应,可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赵君卓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想看到我,眼神里尽是厌烦,而我仍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永远都不会对我凶永远都不会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我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击败,在他第二次请我离开的时候,我仓皇地退出了病房。
我跑到医生的办公室,问了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医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我,点头说是,然后说:“当时情况危急,如果不截肢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家属当时不在场,而且当时患者神智很清醒,他让同事在手术意见书上签字的……”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原来——他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接下来,赵君卓的父亲、我妈、我以及卡卡继续留在那里。
在医院允许的探视时间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平安无事地见到他。
除了我。
他不想看到我,每每我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他便会摁铃让护士进来,然后让护士请我离开。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我和赵君卓之间的不寻常,但谁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当地警方调查一项私藏枪支的案件中,携带凶器的嫌疑人与警方发生了交战,其中赵君卓负重伤,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医生不得不为他的左臂做了截肢手术。
我想,失去了左臂的赵君卓可能也失去了爱我的勇气,他想放弃爱我。就像他所说的,法律没有规定他不许爱我,同样,法律也没有规定他必须得一直爱我。
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因为这个。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他叫我滚开
两个星期之后,我妈带着卡卡回去了,又过了一个星期,赵君卓的父亲也回去了。在他住院的那一层楼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赵君卓的父亲是他在医院里最不待见的两个人。
赵君卓的父亲离开之前和我有过一次简短的对话。
“你想清楚了,小舞?”,他说。
我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是。
他点点头,似乎略有释怀,“那我就放心了,君卓这孩子从小就是死心眼,他看上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有些心虚,脸上也有些发烧,我还以为他和我都伪装得很好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话了:“君卓恨我,并不是因为我娶了你母亲,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那时工作忙没有办法照顾他,所以把他放在我哥家里,小学毕业的时候他才回来,我们之间一直都不太和平……”。
说这番话的时候,赵君卓的父亲有些难受,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又叹了一口气,“还有……你高中的时候,那天,我去你家看你,是你母亲打电话说你把腿磕伤了,让我去给你买药,我去药店买药的时候,别人问我伤是怎么样的,我说不上来,就想先去看看你的伤再买……可能我做得不太好,让你误会了……对不起……”他搓着手跟我道歉,面色尴尬。
我呆呆地看着他。
妈的,原来是我误会了!那时候的我,自打知道他和我妈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之后就直接把他划拨到老sè_láng的范畴里了,压根就没想到还有误会这一茬儿!
“呃,没什么,其实我都忘记了……”我无比羞愧也无比尴尬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等赵君卓的父亲离开之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出电话,我向林战提出了辞职的请求,林战在那电话那头没说几句手机便被茉莉抢了过去。
“小舞,你好好照顾赵警官吧,工作的事你不用操心,终身大事才是要紧……反正你随时可以回来的……”,茉莉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内容我还是明白了,挂上电话之后,我抬头望着天空,无声地冲它笑了笑。
我按照赵君卓父亲的嘱咐,专程去了一趟他的单位。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了赵君卓在这里的宿舍,是一套很简单的一室一厅,房间很整洁,因为东西并不多,客厅里只有沙发电视,厨房里厨具一应价俱全,但完全没有被人动用过的痕迹。
我往卧室走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好奇。这个男人,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便已出现,我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走进他的生活。
卧室里依然是一派简朴的风格,面积虽大,但东西不多。床单被子整洁有序,床边是一排深褐色的实木衣柜,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走到电脑前,打开它,启动电源,很快地,不需要任何验证或者密码,页面打开了。桌面是一张相片,相片里有两个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两个人。
一个是我,一个是卡卡。
“妈妈,你把好好地照顾虫虫舅舅,把他带回来,和我玩儿……”,我想起一个星期前和卡卡分别时他对我说的话。
眼泪涌了出来,我拼命地擦拭,它又拼命地流出来。
八月的那一天,午后的时光,明亮的阳光隔着玻璃斜斜地射进房间里,整个房间里流淌着忧伤的光,我坐在电脑前,看着相片中的两个人,像个孩子般地哭了起来。
“小舞,好好生活,不要放弃!”,很久很久以前,他这样对我说。可现在,他却要放弃了,他连我也不想要了么?
不,我不能让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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