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默默听着,脸上突然回复了戏谑的神色。他昂起脑袋笑着:“不,即使我死了,你依然可以把西京门打理得有声有色。西京门不能缺少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穆懿没有说话,他沉着脸,猛地狠狠朝着地上的穆川踢去。
穆川被踢翻在地,不作任何反抗,一声不吭。
陆离扶着楼梯栏杆,蹲□子,看着这一
切。她难以想象,那个如此宠溺自己弟弟的穆懿,像要把他往死里踢一样。
穆川紧紧抿着的嘴角,往下流着血。
众人不敢上前阻止。
陆离的心跳得激烈。她知道即使让穆懿把地球炸毁,他也会毫不犹豫。但他唯一的软肋,是这个弟弟。
他会在盛怒之下,把他踢死吗?他会后悔的……
她犹豫着,轻轻往楼梯下移步,站到一旁。
穆懿额上渗出细密的汗。不知道踢了多久,他停了下来。
“还记得你十四岁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在你的后颈,亲手刺下夜叉图案吗?”穆懿沉声问。
穆川的身子蜷在地上,剧烈咳嗽,耳边只听穆懿道——
“我说过,夜叉不仅仅是我一人。只有我们两人合起来,才是西京门的掌门,才是真正的夜叉王。”
穆川拨开额前凌乱的头发,慢慢坐起来。
只听穆懿又说下去:“穆家尽管有很多不成文的怪规矩……但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西京门。穆家的男人只有足够无情,才能站在这个杀手组织的最顶端。你很了解。”
穆川垂下眼睑:“不仅我清楚,连母亲也清楚得很。”
穆懿脸色一沉。
、夜叉双树(下)
他们的母亲在嫁入穆家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要面临被丈夫所杀的命运。但她从那袭白色婚服面纱下,端起那张微笑的脸,看向自己的丈夫:“让我先为你生下两个健康漂亮的儿子,你再把我杀掉吧。”
她笑颜如花,让她眼前的男人心中一动。
母亲死的时候,穆川仍小,他对母亲没留下太多印象。只知道她是个极美的女人,被父亲百般宠爱着。当她死在父亲怀中的时候,仍是幸福地微笑着的。小时候,他从噩梦中惊醒,哭着问哥哥,为什么母亲要离开他们。哥哥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对他说:“因为我们是杀手。”
“我不要当杀手,我想要妈妈!”年幼的穆川哭闹着。
穆懿摸摸他的脑袋:“妈妈的牺牲,就是为了让我们两兄弟可以继承西京门。”说着,他认真地看向弟弟的脸:“知道吗?佛经中昼宿夜行的夜叉,以吮吸人类血液为生——身为杀手的我们,就是那些夜叉。注定要继承西京门的我们,要当夜叉中的王者。”
对于当日穆懿的这些话,那时候的穆川仍太小,不甚明白。
但现在,他对这些话渐渐了解。
有时候他也会暗暗妒忌哥哥:哥哥总是那么理性,连感情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他从未见过他大笑,更不曾见过他流泪。他似乎可以按照穆家的要求,毫无感情地生活。
他既对世人无情,但又为了西京门和唯一的弟弟义无反顾,如此矛盾,果真像极了传说中的夜叉——既凶残地吃人,又正义地护法。
但哥哥却对自己说,杀手界的人,都对夜叉王一词理解错了——夜叉,并非指一个人的两重性情,而是他们兄弟两人!
穆川觉得有点心烦。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往外膨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给你添麻烦了。”他对穆懿平静地说了一句,让人分辨不出情绪,便转身往楼梯上走去。他跟陆离擦肩而过,却不瞧她一眼。
当天夜里,他飞往柬埔寨。
临行前,他对穆懿说,也是对自己说:我会把金木崎揪出来。
、朋友(上)
陆离已经半个月没来上课了。
文希看着她空荡荡的桌椅,托着下巴发呆。下课铃蓦地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看了看表,忙,飞身往校外走去,终于赶上了那班车。
但当她在陆离住的那栋大厦前停下时,却瞠目结舌了。
整栋大厦已经被封锁起来,像被掏空的新废墟。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喃喃道,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址。没错,的确是这里啊。
她捉住身后经过的一个女人,向她打听。女人脸上闪过不悦的神情:“两个月前这里出了凶杀案,好像是职业杀手集团之间的仇杀吧,我也搞不清楚。”
文希焦急地问:“里面还有一户普通人家住的啊。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女儿。”两个月前?这事从来没听陆离提过啊。而且半个月前,她还住在这里的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那女人不耐烦地说:“除了大女儿之外,都死了啊!”说着,她悻悻地走开了,嘴里嘀咕着:“怎么一出门就有人问我这么不吉利的事啊。”
文希却呆在原地,像被什么击中一样。
陆离……她一直都在默默承受这一切,什么都没告诉自己?
她站在这城市的一角,突然有点茫然,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陆离。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想起,陆离曾在拍卖行打工。她到街角报亭里买了份报纸,在上面查找拍卖行的电话。
两个小时后,文希沿着山路往上走,见到掩映在成荫绿树间的穆宅一角时,不禁一怔。学校里的那些传言,突然浮上心头。她摇摇脑袋,不去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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