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最后一面,至少得让夫人见到,不是吗?”
秦泠儿认真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最后一面!你不是扁鹊后代吗?这么没用!要你何用!”
秦泠儿被吉宝这么冷不丁的一骂,心里顿时不舒服,拉起吉宝往外走,朝最远的木屋走去,“这不是小事,也不是小病小灾!”
“吱咯”一声,秦泠儿打开一扇门。
吉宝愣在门口,看着满屋子的尸体,吓了一跳,“这里之前还住着这么多人!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他们……都死了?”
秦泠儿懊恼地点了点头,十分沮丧。
“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几天前,”秦泠儿跨过门槛,走到屋里,指着一具发黑的尸体,继续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严重到你难以想象!”
吉宝不明白秦泠儿的意思,走近她手指的尸体,尸体浑身发黑,狰狞可怖,胸口有一个窟窿。
秦泠儿又走到一具相对新鲜的尸体前,解开他的衣衫,他胸口插着一根银针,他的皮肤还未发黑,整个胸口一片血印,和汎尘胸口的一模一样。
“这些人虽不是真正的人,只是药人,却和人体极其相似。”药人只不过药剂师因为需求而制造的仿真人,用于药剂的试用和实验。秦泠儿拿起桌上一个罐子,罐子里放着十几根银针和无色的液体。
吉宝看着满屋的药人尸体,看到胸口那片血印之后,不安感油然而生。
“正如你所见,少爷……”秦泠儿不敢说下去。
“会和这些药人一样?”
“嗯。”
秦泠儿这一声如同咽了一口毒药般难受。
罐子里的无色液体,所用的溶剂正是那日从汎尘胸口提取的一颗血水,那时还只是一颗红痣。
沾了无色液体的银针插进药人,不等秦泠儿找出病因,一个个都相继死去。
“少爷若是常人,早和这些药人一样了。”
“你就眼睁睁看我主人死吗?”
“吉宝!我当然不想了!”
“那你倒是救他呀!”
“怕是已来不及……”
“秦泠儿!”
“药人从开始到死亡,时间极其短暂,我把过程分为七个阶段,经过解剖发现,从出现红痣开始,心脏已经开始变质。”
秦泠儿指着一排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不同阶段的变质心脏。
“这最后一个空瓶子是什么意思?”
吉宝有些疑惑。
“这一点,我也很疑惑,药人死亡的最后一个阶段,我不知道是我动作不够快还是别的原因,剖开以后,心脏就不见了。我试了很多次,药人胸膛里都是空的。”
“凭空消失了?”
秦泠儿点了点头,又说道,“虽然我没有找到病因,却从众多试验中了解到有一味药材可以缓解这种症状,对于药人来说,可以延长寿命一个时辰,但对于少爷,我不确定,或许几天,或许几年,但不会超过很久。所以,我建议带少爷回家,如果……真的只有几天……”
“几年?难道真的是指那件事吗?”吉宝不甘心地摇头。
“吉宝?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没……”
吉宝失魂落魄地出了门,回到汎尘住的木屋,打了一盆清水,放在床边,沾湿棉布,绞干,替汎尘擦去脸上的冷汗。
“主人,吉宝错了,吉宝不该阻止你的,吉宝也不该擅自做主,替主人去思考那些问题,是吉宝的错……”
吉宝端起水盆往外走,走到院子,水盆打翻在地,吉宝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秦泠儿站在药房的门口,听着吉宝悲痛的哭声,透过木屋的门远远地望着床上的汎尘,眼眶里闪着一丝亮光,秦泠儿感到十分无助和自责。
预言师卜思给吉宝算卦,他的主人只剩下六年寿命。
洛奇曾对夕瑶说,快了,还有六年,在我们这个世界,时间过得很快,就是一晃而过的事。因为人类世界的六年,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年多一点。
吉宝将汎尘藏在七岭山十八年,在平行时空的这一边,仅仅过了三年多,看似时间被压缩,却丝毫没有拉长的意思,同样短暂的让人无奈。
汎尘的痛疾断断续续地发作,当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往琉璃阁。
吉宝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汎尘,和秦泠儿首次前所未有的默契,只是跟在汎尘身后,一语不发,唯独秦泠儿的铃铛包,发出一声声脆耳的铃声。
吉宝和秦泠儿心照不宣,心里藏着一个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唯独汎尘自己不知。
琉璃阁已不如从前繁花似锦,热闹非凡,如今一片惨淡,空荡无人。
没有门卫,没有引路女子,没有人来人往的客人,也没有席地而坐的妙龄女子,唯独多了一片死寂。
汎尘平淡地瞥了一眼四周,目光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触,一种似曾相识的遗憾和落寞。
汎尘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里,还是免不了一场同样的落败吗?
“不要!救命!救命……”
北侧长廊里响起女子的呼喊声和慌乱的脚步声。
“啊!!”
一声刺耳凄厉的尖叫声结束了前一分钟的呼救声。
尖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琉璃阁里,久久不散,如幽灵来回游荡,说不出的诡谲。
秦泠儿往后挪了挪,躲在汎尘身后。
汎尘却往发出声响的北侧长廊走去。
吉宝暗自叹了一声气,该来的总是会来,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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