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作罢。
他叹了口气,想吻她,又怕吻醒她,就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发,将胳膊轻轻抽出来,悄悄起身出去了。
他刚进厨房,母亲就进来了,劈手夺下他手里的煎锅,把他推出去,一声不响地弄稀饭,煎蛋,见顾海洋站在一旁看她,她索性扭过头去,不看他,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顾海洋讪讪地去卫生间洗刷。
母亲摆饭桌,把碗重重地墩在桌上,筷子和勺子几乎是摔在桌上的,稀哩哗啦的,在早晨响得格外刺耳。
顾海洋知她心里有气,忙忙把其他东西弄好,说:娘,你坐,我来吧。
母亲恨恨地看他一眼:这是什么世道,女人睡懒觉,男人早起下灶房。
顾海洋怕肖晓听见,忙竖起食指嘘了一下,笑着说:娘,城里和乡下可不一样,你去别家厨房看看,大男人不仅早晨下厨房连晚饭都要掌勺炒菜呢。
母亲盛了碗稀饭塞给他:那城里男人娶老婆是干什么用的?
老婆不是为了烧饭才娶的,是因为爱情嘛。顾海洋扒拉了一口稀饭。
我不懂什么爱情,就知道老婆给男人做早饭是天经地义的。
好了,娘,你快吃,我一会就迟到了。
母亲惆怅地看了他一眼,埋头吃东西,过了一会,又叹息说:小芦不做早饭我也认了,她做的早饭我总觉得吃不饱肚子,可是,你看,饭桌上缺了一个人,我这心里总觉得别扭,她是不是吃不惯我做的早饭?
不是,小芦说了,你烧的早饭是天下第一。顾海洋替肖晓编瞎话哄母亲高兴:娘,我得快吃,不然就迟到了。
我知道了,城里人都嫌乡下人不脏,可能小芦嫌我烧的早饭不干净,就不在家吃了。母亲放下碗,幽幽说:我想起来了,你去 英国那阵,小芦说有个同学一个人住害怕,要过去陪她,我还当真了,现在一想啊,其实她是不愿意吃我做的饭,我还剃头挑子一头热。
顾海洋没想到,母亲竟有这么强的推理逻辑,仔细想 一下,或许真是这样,肖晓不止一次都底里抱怨母亲把好端端的家弄得脏兮兮的。便放下碗,擦了擦嘴说:娘,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做的饭她不是也吃了不少吗?
母亲一扔筷子:那是她迫不得已才吃的,那也叫吃饭?跟喂毒药似的,生怕吃多了会毒死她。
顾海洋看了一下表,估计颅荻快起床了,便转移话题说:娘,你的蒜苗该割了吧,我这阵馋饺子了呢。
母亲识破了他的诡计,把脸拉得长长的,说:你别打岔,她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都要把早晨我洗过的碗重洗一遍,这不是嫌我脏是什么?
母亲这么说着,眼就潮湿了,站起来,发狠一样把盘子碗收拾得叮当做响:你吃完了吧,吃完了我就收拾起来,反正人家嫌脏也不吃!
声音很高。
顾海洋讷讷地看着,手脚无措,又怕自己走后母亲和肖晓吵起来,便去卧室,想把她叫起来和自己一起走,把有可能发生的战争搁浅在真空里。
肖晓一动不动地用被子蒙着头,似乎还在熟睡,顾海洋管不了那么多,爬到床上,把被子拉开,才见肖晓早就醒了,正咬着枕头的一角在流泪。
一下子,他就更是无措了,知她听到了母亲的话。
他搓了搓手,弯腰把她抱起来,用手指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又给她擦了擦眼泪:乖,起来洗脸。
肖晓把脸埋在他颈上,眼泪流了他一肩。
顾海洋心下发沉,幸福的生活怎会这样沉重呢?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拿衣服,细细地给她穿好,把袜子也细细理好,又看了看她的脸才牵着她说:今天早晨,我想看着你洗脸呢。
肖晓知他用心良苦,不忍过分刁难他,便乖乖任他牵着去洗了脸,又乖乖跟他一起出门。
《秘密》第十四章2(3)
路上,两人不言不语的,顾海洋看着她上了公交车,才去马路对面等车上班。
后来,整个冬天的早晨,一直这样,顾海洋等她一起出门,看她上车才肯离开,纵使肖晓心里有万般委屈,也被他的温情融化。
偶尔的,顾海洋会说:以后不用把娘洗过的碗再洗一遍了,反正碗洗不干净又吃不死人。
肖晓就没好气说:家里乱,我忍了,但是碗洗不干净我会反胃。
至于那么脏吗?
没怎么脏,如果你打算把一张纸贴到盘子上,完全可以不用胶水。
顾海洋看了看她:在老家,街坊们都说我娘这人干净利落呢。
那是乡下和城里对干净要求的标准不一样。
顾海洋知一说起母亲,肖晓就一肚子委屈,再说下去,会引得她更是反感母亲。
《秘密》第十五章1
整个冬天里,肖晓和母亲的关系没进一步恶化也没什么改善,在不冷不热的僵持中,春天悄然来了,又是一年满城绿,街边到处都是弯曲的杨树落花,总在一夜之间,便蜷缩着蓬松的身子落满了人行道,密密地拥挤着,让人无处躲闪,肖晓总是尽量不踩上去,走路时就一蹦一跳的,顾海洋就笑她胆小,说只是杨树落花,又不是毛毛虫,有什么可怕的?在乡下,他们都会爬到树上采了新鲜的杨树花做蒸饭呢。
肖晓惊道:你们竟然吃它?
为什么不可以吃,事实证明它的味道不错,有很多种做法呢,可以蒸饭,可以烫一下凉拌。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丑陋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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