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些微醺的恍惚,脑中的景象一幕一幕地涌来,她自然幻想过再次见到他是什么场合,或许是多年之后,她已嫁作人妇,带着儿女在世界某一个角落的机场转机,在转签柜台见到他,应该是变得成熟稳重,但依然是非常英俊的男人,身边或许还伴着另外一个女子……蓁宁觉得那时她心智饱满盛大,有家庭得以依侍,才能淡然地跟他说声你好,她想了一遍又一遍,却从未曾预料到,会在此地如此猝然和他再见,这一切都太快了,她还未来得及好好武装自己。
她不自觉地按住额头,逼迫着自己不能再往下想。
在走上旋转扶梯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华丽的大厅内座椅狼藉,鲜花凋谢,杯盏交错,一派奢靡的颓败艳景。
这个国家也许在明早就会翻天覆地,但今夜人们却依旧沉醉在梦乡。
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蓁宁起来拉开窗户,从几十层的酒店窗户看过去,浓深大雾锁江,整座城市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酒店客服已经提醒宾客墨撒兰已于今晨宣布封锁首都全部的港口和机场。
客人们滞留酒店,也不是无事可做,男人们在户外打网球,大雾弥漫中别有一番情趣,几个伴娘们凑在一块儿喝下午茶。
一天消遣也很快过去。
第二日早上,墨撒兰国家广播公司的早间新闻播出了一个震惊全国的消息——国王昨夜在卡拉宫内病逝。
电视屏幕上卡拉宫殿上方飘扬的白狮旗帜正缓缓下降。
随后宫廷医生宣布了国王的死因。
首都的民众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哀戚之中。
大批蜂拥而至的传媒聚集在市政大道一号,首相紧急召开内阁会议,政要大臣出入皆是神情肃穆。
蓁宁望着电视,默默地想,迟了二十四个小时。
将国王死亡的消息延后了二十四小时,这二十四小时之内,想必各方势力定是在全力搜索失踪的王位继承人,直到不得已将将消息公之于众,看来平策已经顺利离开墨撒兰。
蓁宁和伴娘门在酒店套房内看新闻,千万的民众涌上街头和市政广场,宫殿前的白色的鲜花堆成了汪洋大海。
终于等到凌晨,航班恢复正常,客人们陆续启程搭飞机离开。
蓁宁在房间中收拾行李,姬悬和妈妈敲门进来。
蓁宁笑着迎上前,即使是至爱亲人,也有好些年没见了,若不是姬悬这次婚礼,也难得见一次。
大约正逢国丧,墨撒兰子民都有些哀容,姬悬妈妈拉着她的手:“蓁宁,你父母过世之后,我们一直没有能好好照顾你……”
蓁宁伸出手臂抱住她:“姨妈,放心吧,我很好。”
说了一会话,蓁宁送她们回房,一对新人即将去欧洲度蜜月。
蓁宁是明天的飞机,早上她微笑拥抱将姬悬送走,然后酒店大门停留了一会儿,还是回头缓缓拾阶步入了旋转大门。
她刚刚下来时自然已经发现一位年轻男士已在大堂候她多时。
他依然是一身军装,微微躬身向她致意:“束小姐。”
蓁宁认出是那位上尉先生。
蓁宁对他有些冷淡的客气:“长官尊驾何事?”
伊奢上尉道:“束小姐,我是柏钦殿下侍卫。殿下邀束小姐到肯辛顿花园做客。”
蓁宁似笑非笑地答:“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伊奢上尉依然毕恭毕敬:“我将非常难以交代。”
蓁宁看到门外笔直站立的司机,又看了一眼战兢立在大堂的酒店的经理。
蓁宁对他略微颔首:“请稍等。”
她走到大堂的柜台,柜台后的小姐微笑着马上站了起来。
蓁宁微笑着说:“你好,我住b座1099,请通知服务生今天不用打扫。”
伊奢上尉替她拉开车门:“非常感谢您,束小姐。”
蓁宁扶了扶车门,俯身跨了上去。
伊奢看了一眼后座的女子,她将双手叠在膝上,双腿并拢,神色安静,是端正的香槟淑女的姿势。
他将车门轻轻合上,对司机吩咐一声:“开车吧。”
车子在街道上飞驰而过,首都康铎的很多的商店都换下了缤纷的广告牌,在等绿灯的间隙,蓁宁看到年长的妇人携着孩子,一老一小的手上都持一朵素色花朵,从对面的人行道默默地走过。
蓁宁移转目光,默默地看自己的手指。
多年的训练她早已学会如何不形于色,但却无法压制自己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这两天她置身在酒店纷纭宾客之中,在电视机前拥抱哭泣一位远亲妹妹,也走廊微笑亲吻送走的那位在派对频频对她邀舞的性感歌手,她能够在社交场合让自己表现得优雅稳妥,却无法忽略心脏常常会传来的紧缩之感。
她知道她自己的矛盾。
她害怕他来,却又怕他不来。
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四年?
她都不太记得了。
她曾刻意地忘掉那段旧情,就是因为曾经伤得太重,她这几年都很少进出墨撒兰,就是不想再给任何藉口纵容自己沉溺往事。
时至今日她自己才知道,他日常出入的是掸光大楼,那幢墨撒兰军机重地,二十四小时均由军队把守的国防大楼,她纵使是长居康铎,也未必会遇得到他。
蓁宁无奈地笑了笑,为自己的傻和蠢。
车子驶入肯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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