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不够大,等再过几年,大概就像爸爸一样稳重了。
他思念起了白嘉治,肚皮都饿瘪了,应该是白嘉治带他去吃西餐的时候了。
又过了许久许久,陆云端怀疑自己是快要死了。
他胸口憋闷,嘴巴大张着塞满臭布,下颚那里不能合拢,已经酸痛之极。有一搭没一搭的喘着粗气,他在昏沉中想起了妈妈。妈妈是死了的,这个爸爸已经告诉过他许多次;那自己如果也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呢?妈妈当然是好的,不过很久不见,已经不再想念了,他更愿意留在爸爸和哥哥身边,但是爸爸和哥哥又在哪里呢?
在这半迷半醒之间,一阵惯性让他合身向后撞去。他骤然提起精神——汽车停了!
一阵低微的嘈杂过后,前方的黑暗缓缓破开。陆云端拼命抬起头,看到了满眼的繁星,以及一张陌生冷漠的面孔。
大手伸过来,拽下了他口中的臭布,随即像对待一个小包袱一样,把他轻轻巧巧的拎了出去。一把雪亮尖刀在他眼前一晃,他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要死了,然而刀子划下来,却是割开了他手脚上的绳索。
他委顿在地,听到旁边的几个高个子男人在嘁嘁喳喳的说话,口音和家里的人都不一样,所以乍一听上去,并不大懂。安安静静的扭头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在一片田野之中。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那是低矮草房的木格子窗。一只长命的秋虫蛰伏在半黄的衰草中,撕心裂肺的哀鸣,陆云端喘息着仰起头,看到月牙挂在半秃的树梢上。
大手又伸过来了,这回揪住了他的衣领。他怕死,怕疼,不敢反抗,顺着力道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两步,一条腿还是麻,不过又走了一段路途,倒是好了。
大手把他搡进了一间矮趴趴的土坯房里,让他踉跄了一下——地是土地,坑洼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站稳了,抬头望向前方。
房间又冷又潮,棚上壁上都结了灰网。靠墙的火炕上放了小桌,桌边盘腿坐着一个人。桌上油灯吐着一豆火苗,一颤一颤的照出了那人的全貌。
陆云端凝视着那人,觉得对方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头发是花白的,眉毛却漆黑,这就怪;左肩高右肩低的歪着脑袋,这也怪;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他死盯着自己狞笑,这就不只是怪,而且可怕了。
陆云端咽了口唾沫,双手抓住了长裤两侧。规规矩矩的弯腰一鞠躬,他说:“叔叔好。”
李继安笑了,笑声中夹着嘶嘶的杂音,仿佛是嗓子里很不痛快:“过来。”
陆云端一点也不想过去,但是鼓足勇气抬起腿,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肯走,后面那双大手也会把自己扔过去。
这回在炕前停住脚步,他近距离的再次看清对方,发现这个叔叔虽然形象怪异,可是面貌长的还挺好看,眉毛浓浓的,眼睛亮亮的,脸皮也是白皙干净。
这时,李继安探头仔细审视了陆云端,然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真像。”
陆云端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就是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恐慌,但他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所以压下心悸,大大方方的问道:“叔叔,你是谁呀?”
李继安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又格外用指尖在那点泪痣上蹭了一下:“我呀,我是你爸爸的仇人啊!”
陆云端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他装傻:“是爸爸欺负你了吗?”
李继安忽然一皱眉头,捂住胸口咳了两声,而后扭头向炕下啐了一口唾沫。舔着嘴唇抬起头来,他微笑答道:“是呀,他欺负我,我又打不过他,所以我就要去欺负他的儿子,你说叔叔坏不坏呀?”
陆云端是个讲卫生的孩子,如今看他乱吐口水,真是感觉恶心极了。不过一手扶住炕沿,他主动探身伸手,在李继安的心口上摩挲了两下:“叔叔别生气,我帮你去教训爸爸,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143、相对而谈
陆云端很怕李继安,可是他没有父亲那样一脚踢飞沙袋的本事,所以只好另寻生路。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攻心,但他的确是这样做了,因为下意识的感觉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他并没有没皮没脸的没话找话、不笑强笑。李继安让他上炕,他就当真脱鞋爬上去。坐稳之后抬起头,他拍拍身边,一本正经的说道:“好热!”
刚进十月份,李继安这边已经烧起了火炕,因为他身体不好,怕风怕冷。
李继安倚着炕桌,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你家里热不热?”
陆云端摇了摇头:“我家要到十一月才会烧暖气。”
李继安嘿嘿的笑了两声:“暖气好啊,暖气干净。我原来也住过带暖气的大房子,可就是因为你爸爸害我,我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俯身凑向陆云端,压低声音说道:“叔叔可怜哪!”
陆云端叹了一口气,抬手一拍他的肩膀:“你不要难过,我爸爸有钱,让他赔你一座大房子好啦!”
李继安缓缓的摇头:“我不要他的房子,我要他的命。”
陆云端一咧嘴,收回手来向后一躲:“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吧!你不是爸爸的对手,就来欺负我小孩子。”
他低下头来捋起衣袖,看了看麻绳在手腕上勒出的红痕,然后抬起头来望向李继安:“可是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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