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燕子4(5)
“我知道你说不了河南话,说不了就不要说,记住了。”
“记住了。”
“这才是好孩子。过来!”
王卫疆就过去了。燕子抱住王卫疆的脑袋,王卫疆没想到燕子变这么快,一点防备都没有,头发被燕子一把抓过去,贴在燕子的胸前,小狗一样呜呜了两声。燕子跟哄小孩一样摸着王卫疆的脑袋:“你这个大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他们躺在床上,燕子松开手,燕子拍拍沙发床,床是用金丝绒包的,毛茸茸的,“我们再买一条毡,一条毛毯,就买伊犁毛纺厂出的。”王卫疆的手不停地动,王卫疆已经进入状态了,燕子不停地拨掉他的手,就像捉身上的虫子,光捉不行,一只手摸到敏感部位了,燕子的手就狠起来,啪啪几下,把王卫疆给打老实了。王卫疆鼓着嘴,他就是不明白,房子有了,床有了,还达不到地窝子的水准,地窝子那一夜刻在他脑子里了,他几乎还能听到干草的窸窣声,他还能闻到干草的香味。干草跟青草最大的区别就是干草的芳香是火辣辣的,热烘烘的,就更不用说燕子的体香了。燕子问他:“想啥呢?这么认真,这么执著,眉疙瘩绾得这么紧,跟个哲学家似的。”王卫疆不敢抬头,王卫疆知道他的眼睛会把燕子吓坏的,他就不看燕子的脸,只要他可怕的目光不落到燕子脸上,燕子就没事儿,他就把目光落到燕子的胸脯上,那地方热烘烘的跟炉子一样。燕子揪一下他的耳朵,“想啥呢?”
“买一条毡,再买一条毯子。”
“毡和毯子。”
“羊毛的。”
“不是羊毛的还是狗毛的?”燕子的身子一抖一抖。王卫疆的声音大了起来:“有驼毛的。”“驼毛,哈哈哈,驼毛那么贵你想买驼毛?”“你喜欢哪一样?”“羊毛蛮可以啦。”燕子手一松,又在床上打个滚,坐起来,“你这坏小子我告诉你,咱们有房子有床了,可不是在野地里,你给我发誓!”
“发誓?”
“对!发誓!”
燕子真的成了一只燕子,倏忽一闪,又回到床上,手里拿了一个金黄的油饼,就像捧了一朵向日葵。燕子掰下一小块,塞进王卫疆嘴里,王卫疆的一只手放在燕子的手心里。
“我又不是教徒。”
“可你必须虔诚,跟教徒一样严肃虔诚,你明白吗?明白就好,你应该这样起誓,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欺负燕子。”
“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欺负燕子。”
这个仪式太奇妙了,王卫疆马上对燕子有了一种神秘感。这还是燕子吗?咋看都是一只狐狸。晚霞正好落到窗户上,也给床上的燕子抹了一些,跪在床上的燕子显得就不真实了,头发跟火焰一样,脸也模糊了,只有眸子一闪一闪,跟星星一样。星星总是把太阳浇灭,这是草原上的说法。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当星星升上天幕时,太阳就燃尽了最后的热量,散落在草丛里,很快就熄灭了,变成一堆一堆黑糊糊的灰烬,被晚风吹起,弥漫在天地间。人们总是把夜幕当成太阳的骨灰,布满天空的蓝色星辰应该是太阳的亡灵。那么月亮呢?人们把月亮当成太阳的一个美好的梦。中亚大漠上,月亮的形象太美好了,人们宁愿相信太阳的这个梦。
他们回去的时候月亮在林带上边飘着,就像一个红气球。
王卫疆买来毡。一个月后又买到了毯子。小厨房也盖起来了,跟邻居们一样,打土坯,自己砌。燕子也没有闲着,自己动手做桌布,做床单,他们梦想着有一对小沙发,燕子把沙发套都织好了。十天半个月就会添置一样东西,房子越来越生动,小狗都不好意思进屋了。跟小厨房挨在一起的是柴房,其实是用干树枝搭的一个棚子,小狗就住在棚子里,小狗很满足,舔了主人的脚和手,还汪汪了两声。燕子说:“咱们就像鸟儿搭窝,又是泥巴又是树枝,连一根羽毛都有用处。”燕子说这话的时候累得浑身冒汗,满脸通红。
王卫疆的父亲来过一次,是搭连队的拉煤车来的,带来了一个门板。王卫疆下班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把门装上了,厨房和柴房中间有了真正的门,挂上锁,院子就完整了。父亲见到了燕子,问他们啥时候办事,早早把事儿办了,老人就不c心了。父亲王拴堂身板硬朗,刚刚冒出几根白发,就以老人自居了,也是第一次在儿子跟前卖老。母亲离不开家,母亲知道有个叫燕子的姑娘马上要嫁给儿子了,母亲捎来一块花布,是当年一位上海女知青送给母亲张惠琴的。“你妈说了,叫你做身裙子。”父亲王拴堂给儿子下命令:“狗儿子,你要负责,要把裙子弄好,要让燕子满意。”父亲待了三天,父亲走之前,燕子就把裙子做好了,很时尚的连衣裙。燕子照了相,把相片交给父亲王拴堂。燕子还买了奎屯产的水蜜桃水果糖,两公斤一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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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燕子4(6)
父亲刚走,燕子就把连衣裙换了下来。王卫疆不答应,“穿着好好的,换了干啥吗?”
“好好的,好在哪里?”
“跟个上海姑娘一样,不像新疆人了。”
“嘴这么甜,你这坏小子,你马上要学坏了。”
“真的吗?”
“男人嘴不能太甜,太甜的嘴害人呢。你给我发誓。”
王卫疆又发了一次誓。
“对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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