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节心下一叹,道:“原来是这样。”因为负了申骊歌的是雍城侯,俱是长辈,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含糊道,“是母亲对咱们的一番爱惜之情,虽然咱们都不信这个,但还是依着母亲的心愿罢。”
申骊歌为了讨雍城侯的欢心心思用尽,从一个驰骋塞外的月氏头人变成一个堪称楷模的大凉贵妇,可即使如此也讨不了丈夫的喜欢,最终郁郁而终——这个胡姬最后思来想去,确实如纪阳长公主所言,她若不认为这是命中注定一事,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说好了这支簪子不戴,只收着,这才重新叫了冒姑等人进来,让冒姑收到箱子里去,本来有昨日的例子,之前宁摇碧打发人出去,众人心下不免窃笑他少年人血气方刚,没有节制,不想片刻功夫就叫了人进来不说,看里头两人神色严肃,也不像是支开人亲热的模样,原本进来时嘴角或多或少带着的一丝揶揄笑意忙都收了起来。
冒姑尤其的担心,之前卓昭节把簪子递给宁摇碧,要他帮自己戴起来这本是常理,但现下两人却让她将这簪子收好,而且之前还嘻嘻哈哈的,如今倒是神色肃穆起来——难道刚才小夫妻两个吵架了吗?
可这会宁摇碧在,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依言而为。
冒姑才进内室,外头回廊上却传来脚步声,跟着有人说了几句话,高秋进来禀告道:“世子、世子妇,宁总管这会在前头,问现下给世子妇禀告府中事宜是否可以?”
卓昭节道:“我这会正有空,请他略坐,我这便过去。”
这次宁摇碧倒没骂宁世忠,而是起身道:“我也无事,跟你一起过去听听。”
两人遂一起到了前厅,宁世忠不知道是不是晓得宁摇碧会一起跟出来,而这位世子行事又跋扈,御下又严格,他却是没敢坐,而是抄手侍立在下首,身后还带了几个抬着整箱帐本之流的健仆。
见到两人,众仆忙行礼问安,宁摇碧和卓昭节在上首坐了,宁摇碧就问:“帐本都理好了?”
宁世忠恭敬道:“回世子的话,都在这里了
。”
卓昭节拿眼睛一扫,见足足三口大箱,心下算了算,便颔首道:“先把东西放到旁边去……还要烦请大总管与我说一说这府里的情形,好叫我心里有个底,不然我也不知道那许多帐本要怎么个看法。”
宁世忠忙道:“世子妇太客气了。”他显然也知道今日要回答的事情,略作思索,便道,“府中原本的主子,就是君侯、世子,当然如今还要加上世子妇,因此帐目也不复杂,哦,这儿的帐本,都是公帐,世子处,是另有一套帐目……”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了眼宁摇碧,宁摇碧转头对卓昭节道:“是之前母亲所留的一些产业,我本打算过会交给你的。”
卓昭节道:“既然是母亲所留,我接手?”
“咱们乃是夫妻,自如一体,不给你给谁?”宁摇碧微微一哂,道,“你继续说下去。”后头这句就是对宁世忠说的了。
宁世忠怕担责任,故而先把宁摇碧处另有产业的话说了,不想宁摇碧却还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卓昭节,心下不免暗惊,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确实是打算说还没说呢,还是不打算说被自己戳穿了不得不说?
他暗擦了把冷汗,才继续道:“这些帐目都是照着夫人在世时定的规矩沿袭下来的,基本上没有改动,只是去年河北的几个庄子在收割时被顽童点了野火,烧了好些庄稼,所以秋收时只收了往年一半的份额。”
又说了几件近两年来帐目上的事情,都是缺漏的地方,更有一件,“御赐的十匹紫地鸑鷟衔花两样纹锦因为尤夫人想给君侯做件衣袍,不仔细裁坏了,如今就剩……”
剩多少还没说出来,宁摇碧已经截住了他的话,淡淡的道:“这尤氏从前做过衣服么?”
宁世忠不动声色的道:“回世子的话,此系君侯后院之事,某家不知。”
“你不知道她是不是做过衣服,御赐紫地鸑鷟衔花两样纹锦这样名贵的衣料就随她要就给?你这个总管就是这么当的?”宁摇碧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问。
宁世忠说不知,本意是为了表示自己恪守礼仪,不想却被宁摇碧抓了尽忠守职这一点,不禁语塞,想了一想才请罪道:“是某家疏忽了,想着尤夫人素得君侯之爱……”
“一个玩物罢了,什么叫做得父亲之爱?”宁摇碧冷冷的道,“怎么你难道还将后院里那几个人当成了正经的主子伺候?那为什么从前的毛氏得罪了你,好几日都只能得馊坏的饭菜?莫非本世子的妻子一过门,你就打算把那几个人抬举起来了?你倒正是个当家作主的。”
宁世忠闻言额上冷汗迭出,忙不迭的跪倒在地,连声道:“世子,绝无此事!某家当年奉了老国公之命伺候君侯,数十年来不敢说有什么功劳,然而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是尤夫人她……”
“不敢有丝毫懈怠?”宁摇碧嗤笑了一声,道,“那么你方才说自己疏忽了难道疏忽就不是懈怠?嗯?”
宁世忠分辩道:“某家也以为紫地鸑鷟衔花两样纹锦这样贵重的衣料,料想尤夫人若非擅长缝纫,断然不敢随意索取,何况君侯素有规矩,尤夫人若是那胡闹的人也不会得到伺候君侯的机会,是以就……就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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