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冬雪漫
琴音声声催人泪,举杯食无味。半壶纱中水月尽,杨柳枝头夜空寒。浓了妾意,薄了郎肝。冬雪处,无人引渡。
诗稿句句伤别离,情伤眉难齐。两度春游红袖冷,芳草天涯雁影单。走了春心,来了奈何。谁人泪,一声清脆。
1.聊斋
元旦后的玉平,冬风肆虐,尽管树枝上还冷抽着几叶绿,但都蜷着身子,缩成一团。一阵风来,大街小巷,落叶,一茬一茬的,都打着转儿,合着霓虹灯一亮一灭的节拍,像京剧里凄凉的二胡,丝拉丝拉,又像哭夜的鬼,呜呜呜地在哽咽。
下午,刚上班,江梅就打了白杨的电话,电话里江梅问白杨:“忙不忙?”
白杨说:“跟平常一样,嘛事?”
江梅欲言又止,电话里静默了片刻,江梅问道:“下午有空的话,杏花村陪我喝一杯,见个面。”
白杨问道:“咋了?”
江梅说:“离了。”
江梅是白杨的同学,读书的时候,白杨称江梅为皮球,江梅呼白杨为孙猴,虽然交情没过命,异性处成兄弟,也算缘分。
从皮球这个绰号看,江梅以前长得还算富态,十多年的风吹雨打,如今出落得苗条大方,人虽然还是女人,但脚是小脚,嘴薄,唇艳,头发弯弯绕绕,像洪七公的款式,小手伸出来,萝卜似的,水色、嫩白,就那小腰,忽悠忽悠的,把大街上那些男人的眼光,都碾成了葱花饼,对,葱花饼,一个个男人都想窜出去,攥在手里,咬上几口,然后鼓起喉结,眼睛翻白,只管下咽,不计生死。
而白杨,一蓬篙草似的头发如今稀稀拉拉,从前一马平川的肚子,如今也山丘似的,虽然没有华山的陡峭,张家界的风骚,却也屹立成一尊华清池的石雕。
江梅说她离婚的时候,白杨正准备发动车子,去残联一趟。
白杨去残联是忙王飞住院的事。
王飞同样是白杨的同学,常海县人,晓露的老乡。
王飞住院是晓露告诉白杨的。
白杨曾经跟晓露提起过王飞。
对于王飞,晓露印象深刻,一者,王飞跟晓露老乡,而且每次到精神康复医院住院就医都是在晓露所在的科室治疗,其次,跟王飞同室的病人自称是国家主席,并且加封了王飞为国务院总理。
有这两点,想不记住都难。
当时晓露说起王飞的时候,白还在感叹:“咋雄心这么大?下次王飞住院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他。”
元旦前,王飞又来了,而且是被警察送来的。
王飞才到医院住下,晓露就跟白杨做了通报:“听常海的警察讲,有人到王飞的村子里卖杂货,结果王飞认为对方抢占了他们村的资源,提着棍棒就去打人家,才打了人家一下,结果被对方多人追打。赶来的年轻警察将王飞带到了派出所,老警察一看,知道王飞有病史,就联系了县残联,将王飞送了来。”
白杨问道:“咋这样?状态如何?”
晓露说:“昨天送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打了一天针,好多了。”
白杨说:“你留意着点,看看他缺啥,我买给他。”
晓露说:“好的。”
又过了两天,科室带王飞等人到一楼放风的时候,王飞对晓露说:“我没病,是警察打击报复。”
晓露说:“你住过很多次了,还说没病。不谈这个,你在家里都做些啥活?”
王飞说:“书白读了,种田为生。”
晓露说:“现在好多大学生毕业后到田间创业,都致富了。种田也是技术活,也要知识含量的。”
王飞说:“我身体不好,自己种田,收成不够自己吃。有时候没米了,就吃大豆和马铃薯充饥。”
听到王飞不能顿顿吃米,有时靠大豆和马铃薯充饥时,白杨的泪就落了下来。
见状的晓露说道:“下次陪你去医院取下眼泪痣,多愁善感成这样,咋跟林黛玉似的。”
白杨忙扭头抹了抹泪,说道:“如今这年头,不说顿顿吃肉,竟然连米都不能保障顿顿有,让人心酸啊。”
晓露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带病的人,有时候生活都不能自理,像他这样,还能够自己种点田,勉强维持生计,已经不错了。”
白杨问:“他的病情简历有没有?”
晓露说:“有,我照了相。”
晓露点开手机相册,只见相片上写道:“脑子里有声音,但看不见人,认为声音来自外太空,认为曾经30%的单位同事都在针对他,导致他爱情和事业受阻。出院后患者否认自己有病,拒绝服药,病情反复,表现为把家里的东西拿去送人,认为这是做好事。不吃父母做的饭,说自己已经长大,父母的抚养义务只是到十八岁,不能再靠父母了。”
看了病情的白杨就寻思着帮王飞做点啥,想想紧凭一人之力,终究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就联系了同在玉平的四位同学,其中一位就是江梅。几人一合计,就由白杨代笔,起草了《关于对王飞开展帮扶的倡议书》发在了班级微信群里:
各位同学,大家好:
近日,获悉我班同学王飞在经多次治疗反复发病的情况下,到玉平市精神康复医院进行康复治疗。
由于受病痛折磨,父母为其四处求医,已经家徒四壁,生活极度困难。王飞家目前还有一妹妹正在读书,王飞则靠种田维持生活,但收入甚微,一日三餐不能保证顿顿米饭,有时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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