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只是粘稠透明,浮着几点碎枣泥,依稀透着丝丝寒气,似是很可口。
她道:“银耳羹”,又补一句“我姓王。”
我点点头要了一碗。抬手小心地端了一碗在手中,拈了青瓷小匙,舀起来点小抿一口。入口清凉,于舌尖漫开清甜滋味。吃罢了抹一抹唇,又要了一碗,思忖着给娃娃带回去一碗。岂料那老人见着我吃完了,抬手收了碗勺便要走了。
走前还不忘与我解释:“太阳出来了,老婆子皮松,经不住晒。”
我口中还是那凉凉的甜味,急急问道:“王婆明日可也是拂晓不见日头时来这?”
“这也未必,可我倒是与小姑娘你很投眼缘,你跟着我来,我再送你一碗如何?”
我忙不迭应下了。
娃娃从前身子骨便颇瘦弱,如今从那薛府出来更是弱柳扶风,活脱脱一个削干净皮的甘蔗,我看在眼中心疼得紧。既知别离之期并不太远,我一门心思的想要将娃娃养成一个水灵的大白馒头。既是要做大白馒头的人,便不能日日吃那些个粗茶淡饭,需得早起吃个欢快,午间食欲不减,晚间吃一碗想俩碗吃两碗想锅里才成。
王婆厨艺极佳,又似乎很喜欢我,我这几日天天上她家中与她叙几句体己话,顺道学上几道江浙小菜。江浙菜肴不比我们长安,滋味偏淡偏甜,又喜欢做的精巧美观,我只觉得是新奇。每至暮色四合,眼见得微红残霞薄光照着王婆,院中花草各异其态纷呈,只觉安然踏实。
我一日学得不多,只三样,学会了便回家与娃娃做菜吃。她也实在乖巧,给了鱼慢慢地挑刺,给了青菜偷偷放回去。我一边督促她将饭菜多吃一点,一面想着身着白衣的她,如一个馒头一般的松软圆润,该是多好的一桩美事。
我一边阖眼想象,一边抬手圈住她腰际,伏在她怀里蹭一蹭。心说我走的时候若是你还不是馒头那样的圆润,我又如何安心的走?
她似乎在笑,我并未抬头去看,却是知道她在笑,她一颦一笑我早熟稔不过,绝不会有错。一双纤长的手抚上我脸颊挠了挠,力道轻得仿若鹅毛一蹭,有些发痒。
我见她搁了箸,劝道:“多吃一些”
她挑一挑眉,音调拉得有些长:“饱了,还吃什么,吃你不成?”
我悠悠长叹口气:“吃鱼吃肉,你养出了一身膘我才肯让你吃。”
“这又是为何?”
“我思摸着你若能生得胖上些,应该更加的美艳动人,等你丰腴一些我就要去买胭脂,亲手为你抹,买了花裙儿,亲手为你脱了衣服换新装,然后……”我皱眉,掰了掰手指:“大抵也只有点小事罢了,总之需得你胖起来才成。”
半天抬了眼,忽而深情道:“但于我而言,你的事便是天大的事情,需得拼了性命去做。”
她便懒懒摆弄一番指甲,迎着烛火再吹吹,修得齐整的指甲便在微微灯火之下泛出温润光泽。再理一理微垂下碎发,拢好。才闲闲地睨我一眼:“哦?拼了命为我买胭脂这份情谊我当真是无以为报,那便不报了吧。”
我不以为然,仍然深情款款,眼眸之中凝满脉脉柔情:“为了你,没有回报亦是好的。”
“为我……”
我坚定点头:“为你。”
“那……喂我吧”
“为你。”
“喂我!”
“只为你!”
手背被筷子一敲,我吃痛蹙眉,分外受伤。
王婆今日教的菜式格外简单,天色还早,我又实在对王婆这样言谈举止颇有涵养却又深居陋室的老人家好奇。索性留下来吃饭,我抬了箸不住夹菜,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探听:“婆婆年轻时候什么家世,我瞧着并不简单?”
许久得不到回应,我突然意识到我旁敲侧击的过于直白。
咳嗽一声,嘿嘿笑了笑:“我就是好奇……”话未完便想着自赏一巴掌,栽了,这是哪门子旁敲侧击。只看她端着只着一笔红梅的素瓷品茶。茶汤清碧,瞧之透亮,我遥遥嗅着都得了一股子清香,暗叹这刚炒新茶果真不一般。我记起还有一个人,制茶煮茶也是一流……却又一笑不再思量。
“我年轻时候无过小门小户里头出来的丫头片子,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事情,也便罢了。”婆婆一笑,眼角一丝纹壑随着一叠,仍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总听着您的谈吐不寻常,又何妨一说?”
她放下手中茶,嗒的一声磕在枣木桌上,声音钝钝的:“若要说起,无过是年轻时曾得一有情人,携手并肩,只可惜那个人去的太早,心念俱灰之后,我等死等了多年的老套故事而已,你去了西市听老宋说书可能还更好些。”
她抬手又将那茶杯端起来,埋下头再不说话,沧桑面孔透出极苍茫之感。我再不敢多说什么,挑了另一话头卖傻赚了她几个笑。等到了启明星慢慢升起,我才自王婆家中出来。兀自提了一盏小灯,迎着夜风慢慢地走回家中,我与娃娃的小院教她打点的花草茂盛,趁着夜色觑见月光之下那牵牛缠着墙角婀娜姿态,有感于发,只觉得又无师自通会了一句夸人的绝句。
我甫一进屋便道:“安大美人儿,牵牛花开了,与你一般的美艳。”
安大美人儿一词出口心里便乐了,心里默默添一词,安息的安大美人儿。
她正收桌上剩菜,听了我扯大嗓子的喊声,也不搭理。
待收拾干净一切,慢慢去洗一把手,换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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