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对你说过吧,莲州的那个案子。”乔蕾的低语声缓缓填满着整个幽静的山洞。
她说话时仍然紧握着枪,用一种抱着双膝的姿势靠在石壁上,下巴埋在双膝之间,微微低着头。童兵从未见过她低下头来说话的模样,这让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莲州杀人案背后的真相只怕十分沉重,沉重到了即将压垮乔蕾的地步。
乔蕾继续低诉着:“这4年来,我都是一个人在查,这件事我既没有告诉身边的人,也不能借助警队的力量。深夜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用电脑越权入侵各种机构的资料库,疯狂追踪着每一条线索。我的夜生活只有搜索和监视,每晚都会看4个小时的监控视频,或者听成百上千条电话录音。”
这些话让童兵想到孟筱翎被殷茹男绑架的时候,乔蕾几乎是第一时间传来了孟筱翎公寓附近所有的路面监控录像,而且每一段录像都经过了精心的整理:首先是排除了案发时间段之外的录像;其次压缩了空白时间,在没有拍到任何车辆或人物时,录像会自动以16倍速播放。这些处理手段极大缩短了调查的时间,能做到这一点,说明乔蕾已经在“监控整理”、“资料分析”领域有了驾轻就熟的经验。
“那时候我主要追查的目标就是毛荣新,自从他潜伏在东海不露面之后,我就转而调查他的家庭背景和早年经历,就这样,连精武门这种隐士集团都被我揪了出来。”说到这里,乔蕾止住话头,又检查了一边枪保险,随后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尚未醒来的余有田。
这个细小动作在童兵眼里,乔蕾借机避开对视的行为,并非因为不愿继续深谈,反而更像“不知从何说起”的表现。
乔蕾的叙述能力从来都很超前,要用10句话才能令别人理解的事情,她却总是跳过前9句,只拿最后的结论一锤定音。而且心高气傲的她从不在这一点上迁就任何人。童兵并不知道,“听不懂是你的事情”这句话,称得上是乔蕾少女时期的口头禅。
就是这样的乔蕾,在谈起追查莲州杀人案时,竟有了“斟酌措辞”的表现,这再次证明了此事对她非同一般的意义。
“有一个疑问,我一直没有多嘴问过。关于此案,你向我透露了不少作案手法、还有疑凶的资料,却没有一句话提到过被害人。”童兵用问题继续深入着:“你这么拼命地查这件案子,本来我觉得死者和你的关系应该很密切,你是想早日替他报仇的,但是……”
当童兵话锋一转时,乔蕾已经抬起头来,她的视线开始紧咬住童兵的双唇,也不知是希望他住口还是期待他赶紧说出来。
“但是如果事情这么简单,你在调查案件时就没必要保持这么高度的机密。更没必要在同我谈合作条件时,刻意遗漏莲州杀人案的被害人信息。”童兵还是将内心推断的结论照实说了出来:“这个死者对你而言非常特别,我甚至有一个猜测,与其说你在追查这件案子的凶手……不如说你想查的人,其实是那个心脏被洞穿的死者。”
“这个结论,是我躲在宾馆里避风头的时候想出来的。”感受着乔蕾急促起来的气息,童兵知道他猜对了:“如果你的调查目标真的是被害人,那么我这里还有另一个结论,可能听起来很荒唐。”
乔蕾手里的枪握得更紧,甚至连枪口都开始晃动。
看着时不时指向自己脚尖的枪口,童兵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你开始秘密调查的时间,应该远不止4年前。在更早的时候,你就已经在独自追逐一个答案了。这个答案应该就是莲州杀人案的被害人。”
乔蕾仍然沉默并颤抖着,这绝不像平常的她。在童兵的印象中,她从不给谈话对象任何大放阙词的机会,话题主动权从来都是掌握在这个拥有“真实之眼”的女人手里。乔蕾之所以会如此放任童兵说下去,只能证明他的结论已经无限接近了真实。
“如果这个结论没错的话,在进入警校之前,你就已经在追查这个死者,而且为此付出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个死者的真实身份应该藏得很深,甚至比精武门人这样的隐士还要隐蔽。正因为这样,在他死于莲州杀人案时,你才会把调查矛头指向凶手。”童兵的语速不断加快:“正是因为这两个凶手杀掉了他,才让你追查多年的线索中断了。你并不是真的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你只是想知道他们杀人的目的。死者身上没有解开的迷,你希望通过凶手来解开。大乔,这就是我的推导结论,也是你一直想说但没人可以倾诉出来的话。”
这时乔蕾反而安静了下来,持枪的右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有些失神地发着懵,仿佛随着童兵的每一句话,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被抽走了似的。童兵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再追问一句话。他已经说出了所有想到的,再深一层的秘辛,已他目前掌握的情报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推导下去的。换句话说,之后的主动权,已经回到了乔蕾身上,如果她继续保持沉默,童兵能做的也只有闭紧嘴巴,从此忘记这件事。
即使是片刻的沉默,也会令人产生过了很久的错觉。在某一个瞬间,童兵知道乔蕾已经从那种失神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她没有开口,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乔蕾的气息已经恢复了过来,不再是急促激动,也没有一片死寂,而是重新回到了原先的平衡节奏。
“看来你很快就不需要我了。”乔蕾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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