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箕过来要点秧苗的,没想到一株没捞着,这人也是看周六爷直接掏了八个铜钱递给向刘氏,一时心里酸得不行,这才顺嘴就说了酸话,却是没料到一向不怎么喜欢向家的周六爷居然这么维护向家。
想到里正春耕开始就对向家有所改变的态度,再想想现在传言的向家童生被县令老爷请去干活的事,这人想明白了什么,走在路上突然回头朝来时的方向很是不耻的呸了一声,这些就会巴结的小人!
五月里农忙,在插秧之后就跟向南没关系了,至于山上长起来的庄稼需要追肥除草,这些向刘氏板着脸坚决不准向南再上山了。
“阿南你是不是真想留在乡下种地?种地真有这么轻松,那全天下就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庄稼户了!”
向刘氏对于向南总是热衷于下地干活这事儿动了真火,向刘氏也不是真就希望向南做多大官自己好享福,她只是太清楚了,这个社会若是不能有点权势地位,那就永远只能跪在地上任人磋磨。
再往前走二十多年,便是普通老百姓当街被杀了都没处喊冤的。
在向刘氏的怒火下,向南这才怂了,认认真真的每天按时起床锻炼温书刷题练字。
五月一过,距离七月考试的日子就开始倒数了,期间赵悦下山来家里看过向南两回。
向刘氏对于赵悦这般懂事很是满意,每回上山看赵悦也会时不时的带些家里种的菜之类的,另外五月里向刘氏还去桃花村自家姐姐邻居家捉了七八只小鸡崽回来精心养着。
阿茶时不时的就趁着上山打柴给小鸡捉虫子的空隙跑去找赵悦,以至于到最后向南就开始哄着阿茶帮他给赵悦带信。
这些信可不能叫向刘氏看见了,否则非得拎着他耳朵好一顿批评。
向刘氏嫁给向南他爹之后也跟着认了些字,虽然认识的不多,可那些个肉麻的情话一句话里能认出几个字来都不得了了。
阿茶小时候被爹教着同哥哥一起开的蒙学,也是识文断字的,不过向南相信阿茶肯定不会偷看,这才放心叫阿茶做了那传书的锦鲤鸿雁。
因着考试有个赋诗的加分题,向南也开始掰扯着写诗了,还试着给赵悦写了酸溜溜的情诗,把赵悦笑得不行。
向南也挺尴尬的,作诗他真挺勉强的,毕竟这东西文艺一点的说,那是足够感性的人才能看株柳树也能生出各种情怀。
反正向南没办法。
也不是他记不住现代那些什么唐诗宋词,可且不说那些诗词里用到的地名人名典故风俗与这个时空相不相同,便是作者的思维经历情怀不同,也不可能写出一样的诗词来。
更重要的是向南也没那种拿来就用的习惯,既然说是尊敬崇拜那些写出唱响数千年古诗词的文坛大佬,那又何必嘴上说着崇拜敬仰行动上却去窃取效仿。
自己能力有多大,就做多大的事儿。
向南埋头苦干三个多月,终于在七月初七这一日拎着收拾好的行囊在村口告别了前来送行的阿茶向刘氏阿悦里正周六爷等人,准备前往郡城。
七月其实并不是人们喜欢的日子,因为这在他们看来是属于鬼的,若是遇上七月十五鬼节出生的人,在他们看来就是恶鬼转世,遇见疼爱孩子的就取名镇恶之类的名字来辟邪,若是遇见不在乎的,直接丢弃溺死也是有的。
向南出门前几天,向刘氏特意带了赵悦阿茶,三人一起去县城外的青峰寺诚心诚意的求了平安符。
当然,向刘氏有没有求菩萨保佑他考试通过什么的,向南假装自己不知道。
从泽陂县到郡城,先要坐牛车三个多时辰顺着泽陂县外面那条河往上,抵达河流汇入主流大河的三九渡口,之后乘船一路北上,抵达吴越郡的郡城阑沽城。
泽陂县县城外那条河因为算不上多大多深,也不具备内陆运河的价值,所以并没有专门的名字,只被习惯性称呼为泽陂河。
兰江由北向南,一路流进大业朝国土约五分之一的地域,所分支流犹如大网主要覆盖在南方这一带。
泽陂县在郡城以南,向南在三九渡口乘船,自然是需要逆流而上,这也导致所需时间约莫要两天左右。
七月初七出发,路上耗费三天左右抵达郡城,若是路上不出意外,到了郡城还能找个客栈休息两天适应一下当地的环境。
正所谓七走八不走,向南再是舍不得,也只能告别了众人,自己一个人背着书篓拎着塞满吃食的包袱,踏着七月里唯一一个出行的好日子,离开了杏花村。
这也将是向南自己第一次离开泽陂县,前往外面更繁华也更陌生的世界。
向刘氏跟阿茶自然是想要将向南一路送到三九渡口的,若是可以她们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向南去郡城,自家儿子/哥哥从来没有一个人走那么远,也不知在外面会不会饿着渴着甚至被人欺负得只能抱着书篓蹲在街边墙角眼泪汪汪的看着来往行人。
然而一则两人本就是柔弱女子,跟着去说不得还要成拖累,二来也是最现实的问题,他们家并不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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