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你......恨我吗?犹豫了一下,夏侯澜终於在那个身影就要跨出门的时候,问出了心里话,语音里也微微的带了一丝颤抖,他知道此刻一别,两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易水的身形停顿了一下,半晌方平静道:我更恨自己,恨自己怎会因为你施舍的一点体贴温存就忘记一向的坚持,以至於糊里糊涂的失了心。夏侯澜,夏-侯-澜,我会永远记住你,记住你给我的这个惨痛教训。最後这句话,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是磨著牙齿说出来的。
在这一瞬间,夏侯澜也终於体会到了什麽叫做锥心刺骨,什麽叫做心如刀绞。痛彻肝肺的滋味让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个被自己伤到极致的身影决然跨出门去。
等一等,王爷,奴婢有下情回禀。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忘月,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山色轩,一下子就和跨出门外的易水撞了个满怀。
易水。忘月惊恐的看向已经一脸平静的好友,不意外的看到深藏在那双清澈眼睛中的伤痛和坚定:你下定决心了吗?无法挽回了吗?虽然是问,但她已经知道易水的答案,因此语气里也透露出彻骨的绝望。
忘月,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的事,我知道你会遵守诺言的。易水对她温柔的笑,话语里的气势却不容她有一点反驳。
难道你要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我肚子里吗?你要让王爷永远的那麽误会下去?你甘心吗?忘月不死心的问,企图在最後一刻打动这个骄傲的人。
易水平静的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太残忍的话,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我允许你说出来。
什麽时间?忘月惊喜的问,她明白王爷只是心结难解,一旦他得到了这个答案,那麽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死以後。易水的语气仍然十分平静,只是笑容更加深了几分,看在忘月的眼中,那笑容里甚至蕴藏了几分恶毒,她的心猛然一颤,知道事情再也不能挽回了。
忘月,在我死後,不管那是在几个月,几年,甚至几十年後发生,哪怕他已经是一个垂危的老人,你也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这个秘密,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礼物。你一定要帮我交给他。忘月,这也是我拜托你的最後一件事了,请你替我完成,否则我变做厉鬼,也不放过你。易水的嘴角带著一丝微笑,眼神中却透出疯狂的恨意。忘月也是见过世面和大风浪的女中豪杰,可此刻看到这样的易水,却让她平生头一次,在心底生出一股凛冽的寒意。
易水扶著父母妹妹越走越远,终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燕囡和珊瑚见将眼中钉拔去,心里都是得意非凡,露出最妖媚的笑容向夏侯澜敬酒。夏侯澜却不再理睬她们,看向门口傻傻站著的忘月,他凄然一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後淡淡道:有什麽下情回禀,你快说吧,本王累了。
忘月看著这一向高高在上,神采飞扬的王爷,在一瞬间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眼中那股刻意伪装出来的冷酷此时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深刻的伤痛,她心里又是不忍,又是怨恨,忍不住道:王爷,为什麽易水就不能做王妃?他虽然是一个奴隶,可多少锦衣玉食的主人,都比不上他的高洁,为什麽他就不能做王妃?我们雪延的规矩,就真的不能改变吗?即使是您也不行?
夏侯澜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下看了一看,正是九月金秋,满园的菊花尽放,只是再也没有那个他日夜牵挂的身影。他没有回答忘月,只是淡淡道:忘月,你也变了。说完转身下了山色轩,忘月看著他颓然的背影,想起就在前一刻,易水也是从这些台阶上下去,只是那身子挺的标枪般直,她的泪也忍不住,顺著脸颊淌了下来。
哎呀,这妖媚一除啊,王府里可就安宁了。珊瑚和燕囡兴高采烈的摇著手里团扇。别看王爷现在不理睬她们,急什麽,只要易水一走,凭她们的手段,王爷迟早还会回来宠幸她们的。两人越想越兴奋,相互携著手,款款生姿的步下山色轩。那份得意劲儿,连一向谨言慎行,恭顺温良的夏侯舒都看不下去,悄悄道:惺惺作态,得意什麽?这天下数不清的人,到哪儿找不出比你们强的。
忘月苦笑一下,小声道:找不出来了,象易水那样刚烈时不畏权势,温柔时善良体贴,不因富贵忘本,不为荣华折腰的人,恐怕再也找不出来了。她珠泪又滚滚而下,喃喃道:王爷,你......你怎麽舍得放手,这样的一个人,你......你怎麽就会误会他,难道你忘了你们初见面时的情景吗?你一定会後悔的。
忘月说得没错,事实上,夏侯澜此时已经有些後悔了,没有了易水的王府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座失去了生气和希望的坟墓。他坐在书房里,回想起就在昨夜,易水还笑意吟吟的给自己端来茶水点心,谁能想到,那竟是自己和他的最後一刻温存时光。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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