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一愕,然后钻出船舱,从活水舱里取出几条鲫鱼放入锅内煮煎。这种炉灶用宜兴陶瓷精制而成,因体积小携带方便而被当地渔民采用。片刻,锅内便沸腾起来。同时小凤的衣裤在热光作用下也开始冒蒸气,看来不用多久,她身上的湿润也会随之烘干。小僧揭开锅盖,乘机尝了一口,“呀,好鲜哪。”
随即盛满一碗鱼汤端至小凤唇前。他见小凤仍闭着双眼,便温言道:“小凤,醒醒。”他用手扶了她一把,小凤睁开双眼,甚感乏力。她趁势撑起身来。张嘴喝了几口,一碗鱼汤灌下,顿觉头颅轻松了些许,神志也清醒了许多。小僧见她已摆脱了危险,心中甚感欣慰。于是他将自己如何爱慕姑娘,又如何暗中跟踪保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细述了一遍。
不料小凤丝毫没有感激,反倒激起了心中的怨恨,只见她杏眼怒瞪;“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甭做梦!我最讨厌你这种别有用心的家伙。”
小僧惶惑而迷惘,朝她苦苦地一笑:“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世上只有我对你好。”
小凤咬住下唇,眼睛有点润,有点光。小僧知道她心中自有难言的苦楚,便也不再多言。
忽听得岸边传来阵阵呼唤之声。“小凤,小凤,你在哪里?”仿佛声音就在眼前。但其时天色漆黑一片,虽是相距不远,但根本无法看清对方。小凤听到叫声,惊道:“他们又来抓我了,求你快把船撑走。”
小僧依言将小船朝湖心划去,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模糊得再也听不见了,小凤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但见小僧扬起风帆披襟当风,他抬首远望,但见愁云遮月,茫茫太湖漆黑一片,风卷浪涛,澎湃作响。船上三帆吃饱了风迳向西驶。船行至半途,东北风突然一阵紧似一阵,片刻风起云涌,四周天黑一片。小僧知道天将下雨,便急忙转舵将船朝临近的冲山靠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小凤才慢慢恢复知觉,她再次又喝了碗小僧呈上的鱼汤。凭借强健的体魄和内力,她很快直起身来行动如常了。乘其不备,她忽然出手拂中了小僧的两处穴道,然后纵身跃上小岛,沿着一条捷径朝村子走去。走了一阵,只觉腿酸乏力,刚想歇脚,忽觉一阵凉风拂面,她定神一看,发现小僧已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去路。她心惊于他的内力,居然能在片刻之间化解她的独门点穴手法。岂不知她落水受伤,内力已大打折扣,而小僧的内力却已今非昔比。小凤生性好强,见他挡住去路,不由大怒:“快让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她杏眼圆睁,紧握粉拳,作出一副拚命的样子。
而小僧丝毫没有任何让道的意思,看来他是决意纠缠下去了。这令小凤更加恼火:“你到底让不让开?”
小僧的脸色由红转白,他极力屏住呼吸:“你到底讲不讲理?我三番五次救你,你连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反而如此待我,真是气死我了。”
“气死你也是活该!”小凤乘他错愕之际夺路便走。小僧心念一动,抢上几步疾点她曲池穴,小凤顿时动弹不得,小僧乘机将她抱回船上。
此际已近黎明,云消雾散,雨止而天未全晴,黎明的曙光从块块浓云的空隙中透射出来。小僧见风雨已止,忙扬帆起航,半个时辰后,船停靠在漫山岛。小凤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旁边坐着小僧以及几个黑衣男子,那些冷峻的目光似乎透着一种关切。
“帮主,夫人她醒了。”旁边一名年轻男子首先开口,小僧顿时脸现喜色。
“小凤,你没事了。”他朝小凤嫣然一笑。小凤斗然惊跳起来,朝房外便闯,但她刚走几步,便被一群喽罗挡住去路。于是,她索性掩面哭泣起来。小僧这才出来喝斥:“你们不得对夫人无礼。”
众喽罗退至一旁齐声道:“我们未动夫人一根毫发!”
小僧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哪她怎会无故哭泣?”
小凤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才不会哭呢,你们打死我也不哭。”说着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众喽罗大惊之下刚想拨足追赶。只听小僧大声说:“甭追了!你们都知道,漫山是个死岛,如果没有我的允许,她休想逃出漫山半步。”
话音方毕,人已掠至室外,凭着深厚的内功,他迅速循声追去。小凤出了山寨便朝东发足疾奔,她穿过一大片树林,便听到太湖的浪涛声。奔了一阵,再抬首一看,展现在面前的是波涛接天的太湖。只见四下都是湖水,轻烟薄雾,笼罩着万顷碧波。
小凤站在湖边,只觉万念俱恢;爱情没了,亲情亦没了。这世上一切美好的希望都幻灭了,自己活着还有何意义?
小僧闻声觅至,他刚下山坡,小凤的倩影便已掠进他眼帘。小僧自离开僧寺,便开始亡命天涯,但唯一令他念念不忘的便是孙丹凤。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所爱。小僧年方十九,已是青春少年,虽然他见过许多年轻女子,但没一个令他如此刻骨铭心。小凤虽然脸色黝黑,为人粗犷,但她体魄强健,为人豪爽又心无城府,既不失女子的娇美,又有男子汉的风度气质。江湖人靠的就是这一身侠肝义胆。
但此时小凤已是泪眼迷朦,眼前虽是山青水秀,天蓝云苍,但她对面前所有的一切如许美好的,包括她自己最宝贵的生命都毫不留恋和怜惜。而唯一能令她感到一丝遗憾和伤感的却是爱情的幻灭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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