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吉咳嗽了几声忽然觉得神志特别清醒,他居然毫不费力地撑起身来,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将来你进了孙家,你大哥这边还望你多来看看。反正路也不远,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的多跟你叔叔商量。总之这个家还要你多费心。还有,将来你肯定要生好多孩子,但必须有一个要姓朱。你一定要记住,懂吗?”
碧如很解人意地点点头。然后,他又转首看着元吉说:“五弟,我怕是不行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倒是碧林,他虽然这么大了,还不如阿福他懂事。如果我死了,他将来的婚事就全仗你来为他操办了。”
元吉默默点首:“哥,放心吧。”他用手肘托着兄长让其重新躺下。占吉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忽见老三闯了进来,“阿福,阿福。你大哥在李家赌场,输了二十个大洋,人被他们扣住了,要我回来取钱去赎人!”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连碧如给他暗示也未顾及。
占吉本来在重病之中,闻知此讯,不由得气冲云霄,一口气接不上来。双足一伸,命归黄泉了。
“爸!爸……”碧如一下扑倒在父亲尸首上号啕大哭起来。他只觉一阵恐惧和颤栗,如同天崩地裂,悲恸不已。
元吉在旁满怀伤痛和悲悯。虽然他生来铁石心肠,但同胞兄弟,血脉相连,这时他难以自制,只觉鼻子一酸,泪水却已扑簌簌地滚了下来。想当初,父母早亡,兄弟相依为命,两人拚死拚活,好不容易娶了媳妇。本想可以平安度此一生,未料到哥嫂如此命苦福薄。难道真如相士所言,风水不吉才遭此劫难。如此灾祸不断,元吉也不由得迷信起来。看来,这朱家祖坟及朱氏旧宅是该请相士选个吉时换个吉位了。常言道:“六十年风水轮流转。”他不甘心,也不信朱家会一直落难蒙尘。兄长死了。自己也老了,他将所有的希望寄予在两个侄子身上了。
老三愣了半响才缓过神来,心中一时惶恐不已,后悔自己一时鲁莽,闯下奇天大祸。他定了定神,刚想夺路离去。忽听得元吉怒喝道:“站住!”
老三不觉一怔,心里也猛然剧跳起来,他想走,双足却被牢牢钉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元吉那满含仇恨的目光。
元吉上前不由分说的死死掐住他的脖了,满含愤怒的眼中却已充满了泪水。老三自知闯下弥天大祸,早已吓得胆颤心惊脸如土色。当下也不还手,将眼一闭,任其发落。很快,碧如也扑了上来,只见他扬起右拳就朝老三脸上打去。这一拳端的厉害,竟被他蓄含内力的一拳打得鼻孔流血,眼看老三就将命丧他拳下。
突然,小凤像阵风似地挡在他面前。
“走开!我要杀了他,为我爸抵命!”碧如血红着脸,冲着小凤厉声大吼,愤怒的情绪已攀到了极至。他见小凤故意护着老三,怒火更盛:“不让开,我一起打!”
“你打啊,你杀呀!”小凤故意逼他吼,她想试试他到底会对她怎样。尽管碧如已是怒火万丈,但拳到半空,便忽然停住了。
“冤有头,债有主。打伤你爹,害死你爹的仇人是李传奎。现在碧林还关在他们手里,应尽快设法将他赎回来,待办完丧事,再找李家算帐也不迟。听我一句话,现在最要紧的是办好丧事,千万别节外生枝。”佩珍一席话提醒了他们,叔侄俩顿时醒悟。于是,碧如取了钱随老三赶往赌场赎人,元吉则留在家里操办兄长后事。按照习俗,遗体必须等儿女全部到齐方可出殡发丧,此时长子未到,尸首且搁房中暂不发丧。因此自族中一些不知情者便纷纷猜忌,给本已神秘的山庄笼罩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碧如满怀悲愤匆匆赶往赌场,刚到门口,便被两名保镖横臂阻拦:“干什么的?”
碧如朝老三瞥了眼说:“我来赎人!”这时他猛然回首,忽见小凤也随后跟了来,实也无心管她。碧如说明来意递上贿络,保镖便将老三挡在门外,只让碧如单独进去。进了园子,曲曲折折的走了好长一段路,那人才将他领至一间李家私设的囚牢前,这是一间密室狱房,门外又有四个打手看守,还有一位专门收钱的帐房。来到屋前,只见帐房抬着一双鹰眼打量他一番,随后便尖着嗓子问道:“你想来赎谁?报上名来。”
“我是菖蒲潭的,我来赎我哥朱碧林!”
但见帐房戴着眼镜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帐薄。过了良久,他才抬首看着碧如象煞有介事地说:“这个朱碧林总共输了三十个大洋,加上伙食费看护费一共是四十个大洋。”他摘下眼镜将手一伸。“拿钱来。”
碧如一摸口袋,心里格登一下。糟了,身上仅带了二十个大洋。这时他一个激灵,顿时怒从心起:“刚才老三说,我哥只输了二十个大洋,怎么现在变成四十个大洋了,这分明是敲竹杠!”
“少废话,快交钱!”旁边一保镖冲他竖眉瞪眼,另三人则虎视在旁。碧如救人心切,且毫不畏惧,当下将心一横,将二十个大洋朝桌上重重一放:“快放人吧。”
帐房一点数,顿时翻了脸,“二十个大洋,搞啥个名堂?等凑足了数再来,”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走,请回吧。”
碧如无奈,只得跪倒在地,哭着哀求道:“我爸已经死了,求你们放我哥出来。等办完丧事,再补上另外二十块钱,我求你们了。”说完又朝帐房磕头。其实此时他已是忍无可忍了,一名保镖见他不识相,刚想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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