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的军力,其实并不弱,即便国事平顺了十余年,军权被削弱了十余年。这个以武立国的国度,从来都不缺绝处逢生的奇迹与凤凰涅火的执着。是而,炎国与夏国,才如此的忌惮,才无时无刻不想除之后快。
其实,前线的战事,之所以如此艰难。根本的原因,还是内斗的结果。
战事一起,虽然军部早已裁撤,又虽然,所谓的五军都督府无非一空壳衙门。这些年来,早已被文官们排挤得厉害。但是那些军人,那些曾九死一生过来的军人,首重的是一个军人的血性,是肩上保家卫国的职责。
因而,即便前线异常艰难,粮草不济,训练不足……诸般种种不利,依然未曾使这些铁血男儿退却。相反,他们在逆境中,凭着坚韧与不屈的精神,血肉相搏,在惨烈中为帝国,赢得了一丝缓息。
而即便如此,又或恰是如此,文官集团,所想到的竟然并非是护国者的艰难,而是在看到了他们的强悍,在看到那不屈不折的隐忍后,猛然突起时的力量。
他们并不为这力量而感到骄傲,感到自豪,也从未想要为这份力量再努力的多做些什么,而是在震惊之余,深感这些年来的打压,在对军权无情的削夺之后,随着战争的到来,随着军权必然的再度崛起,这些粗粝的军人,会不会反过头来,更加残酷和野蛮的清洗他们。
因而,该组织的粮秣,消失了,该动员的力量不见了。整个国家,这样完备的一个机器,好似突然沉入深深的泥沼里,变得疲软松散,腐朽不堪。
单单靠着林吉贞,或者几个有识的文官们,奔走呼号,四处筹集,于全局,并无太多的影响。
甚而,随着这些所谓“主战派”的另类出现,他们在朝堂上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弱。
朝廷,朝廷的文官,不希望亡国,可同样,也不需要武将的功勋。他们所需要的是文官的胜利,是所谓体面文明的胜利,他们要的,便是议和。
而同样,惊惧无望的神宗,自始至终,都不希望战争,都只宁愿活在宁谧与安详里。故而他想要的,也只是议和……
前线,犹在苦苦支撑,可战局,却江河日下。单凭几个老将的凶悍,单凭一股股年轻人的血性,是救不了国的……
但是这样的危险,文官们视而不见,神宗,却是真的看不见。
这年春天,已独立开府的十七皇子,其所在的炳王府上,来了两位客人,一位,便是曾经教导他军事,驻军夏宫的皇家步骑教习,而今被紧急调往京郊驻守的上将周一海,另一位,便是曾任平乱统御使,后遭馋流放出京的上将薛酉镐。
这二人的到来,是炳王,通过林吉贞的筹划,所请到府上来。
炳王南花厅上,始才刚满十三岁的炳王,正站在一张阔大无比的“大盛疆域图”前,不停的来回踱步,凝眉深思。
那他那新婚燕尔,温婉可人的娇俏妻子,贤惠的领着仆人奉上一碗参汤后,不过是二人间,数步之遥,相顾着,情深款款的给彼此一个笑容。便恋恋不舍的走出去。
“怡儿。”炳王心中,一时多有不忍,开口叫道。
王妃绯红着脸,回身过来,低头等着。其实,她还是不大习惯在父母之外,还有人这样亲密的称呼。
“怡儿,劳烦你替我去前厅上候着,林师傅、周师傅他们来了,请马上请到这里来。”
李梦怡,一时间,猛的直起头来,面上娇柔的神情,瞬刻而逝,取而代之是一股刚毅坚韧的神情。对着自己的夫君,那般认真而炽热的点了点头。裙裾蹁跹,大步走到前厅去了。
对妻子的愧疚,也只在转瞬之间,便被炳王深深的扼制于脑海,低下头,神情紧张一丝不苟的盯着那张疆域图,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自从这一日起,炳王府上,日日可见林吉贞、周一海、薛酉镐等人的身影。及后,这名单,变得长了起来,但无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主战派。
朝廷的议和代表,已然离京了。前线,打打停停。大战全无,小战不息。从一开始,这场议和,就是这般的艰难,无论是文官,还是神宗,都小视了炎国的骄横与胃口。
故而,所谓的和平,靠乞求与交易,貌似,得不到。
炳王立府之时,便通过林吉贞招揽京都及附近的青壮,募得大约有三万余人,交给周一海、薛酉镐日夜操练。
夏季时,首轮议和失败,双方再次开始混战,这一次,虽然有备,但炎国的补给,摆脱冬寒的困扰,已然得到及时的补充,军队的休整也正好告一段落。战线,朝着大盛的国都,再次推进三十余里。
三十余里,看似不多,然则,前方的争战,已然距京都不足百里了。一旦战线崩溃,敌军轻骑,可在一夜之间,便能突袭在京都的城门之下!
也正是这一时刻,年仅十三岁的炳王,从那三万府兵中,简拔优异者三千,余下二万七千余人,尽数充到周一海、薛酉镐所领的第二梯队的防线中,并从这防线上,悄悄换来一万八千余久经战阵,铁血忠贞之士。组成了一支不过二万余人的骑兵,悄悄的,在盛夏雨季即将到来的阴霾里,离开了京都……
这支军队,在出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旗号。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有着一个如此响亮的名称——虎贲军。
在军队离开大盛京都腹地的同时,林吉贞也突然失去了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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