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凉的跟扔在冰窖里,我想起那天在医院里我问她怪不怪我,她就是这样语气在安泽的怀里哭:她说,你看她多讨厌,老这么折腾人让人哭,多讨厌啊。
而现在她对我笑,她说,小脱,我想唱歌。
我说好,咱去唱歌。
我们就随便捡了一个叫“云之恋”的练歌房。一进包间我就琢磨,你说,怪不得媒体老提这个青少年犯罪率飙升怎么着,你说一个普通练歌房的包间里都贴满了“春宫图”,弄得跟个“j窝”似的,你说谁看了不闹革命?不热血呢?
丁丁根本就没我这么有社会责任感,一p股坐在沙发上,对果盘一点兴趣都没有,先发愣,然后就自己点好曲目,也不问我想听什么,就开始唱,自顾自的模样,唱王菲的红豆,一遍又一遍。
一直觉得王菲是红尘中寂寞的精灵,一个伤痕满身却自顾自的精彩,孤单,寂寞,独立,遗世,却从不流泪。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是可以有这么多寂寞的精灵,如同王菲一样。只要谁你心脏砥砺在爱情的伤口,都可以这个样子。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丁丁一直唱,不肯停下,直到泪水阑干了她小小的脸,她转头冲我笑笑,好听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
她继续唱,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她将头斜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看着她的眼睛中泪水仍然不断流出来……
我说,丁丁,咱跟他说清楚了,咱不要他了好吗?
丁丁不肯开口,一直闭着眼睛。我知道,她肯定在想和安泽走来的那一路。
她突然开口,她说,小脱,你知道吗?我跟安泽的关系多清纯啊,多清纯啊。我现在感觉怎么那么恶心啊。你瞧瞧,多虚假啊,多虚假啊,小脱。
我一听她声音嘶哑,就更难过了。我抱着她,我说,丁丁,我们可以抱着哭的,我们可以的。
她笑,说小脱,我现在比死了还难受啊。
我一听她说死,就说,丁丁,别瞎说,死多难受啊,死多难受啊。
她说,我现在宁愿去死掉算了。
我突然很严肃,我说,丁丁,我快死了。
丁丁就笑,说,是吗?白血病啊?
我用力的点头,说是啊是啊。
丁丁就一捶打在我的肩膀上,矫情什么你,看韩国肥皂剧看大了脑袋了吧?叶小脱,你真假,太假。
我也笑说,是啊是啊,就是想让你心理平衡一些嘛。
丁丁嚯的站了起来,说,好心理平衡,我去剁了他。
我一听,差点给吓哭了,我说丁丁,你可别跟唐梅那么傻啊。
我回到家里,也在担心丁丁,我想,她该不会真的把安泽给剁了吧?但想来,如同丁丁和我这样的女子,只有离开的勇气,也绝没有唐梅那般毁灭的勇气。所以,担心是多余的。
说实话,这大半年里,我真见识了,生活怎么惨烈怎么来,弄的我都跟看《午夜凶铃》,看了谁,心里都哆嗦,哆嗦久了就晕。
我妈说,冬天到了,小脱要多穿衣服。
她这句话把我差点给感动哭了,我真不习惯她对我好。我大半年没跟我爸说话,我妈也没问我怎么了,我突然觉得,或许,她根本知道的就比我多,只不过岁月沧桑了太多,她的面容,她的敏感,她的自尊。想着想着,我就想拥抱着她,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我说,妈,戈胜虎快回来了吧。
我妈说,快了,快了,就最近这些时候。
我说,妈,雅索也要回冰岛了。
我妈看着我,突然就哭了。
我说妈,你别这样啊,你吓死我啊。
我妈就抱着我,说,脱脱,妈不好,妈只是觉得你难受,你难受就哭吧。
我说,妈妈,原来,我什么都瞒不了你啊。
我妈说,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r啊。
我说妈,那我哭了啊。说完这句话,我就笑了出来,笑容中,我突然想起高一那一天,我在806巴士上看到了一个天使一样的男子,他的轮廓让我的心肺都纠结在一起,然而在绿灯亮起后,他和他的车就离开了我的视线,那一年,我十七岁。四年后,天使再一次唱歌,我又遇见了他,他就是雅索。
原来生命之中,总会遇到一个这样的男子,他的某一个神情,或者脸上的某一道隐隐的痕迹,扯动了你的心脏,无原由的。你落泪了,你爱了,或者你们可以再次相遇,或者你们从此各在红尘,但多年后,你再想起那天的相遇,眼睛仍是一把清凉。
雅索之于我,便是如此。
而这个冬季,我只能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离开青岛,离开我的城市,离开我的天空,回到他原来的地方。
因为我不幸运,既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我只是一个病人,一个马上要住进医院的白血病人,丁丁说的真对,多矫情啊,多虚假啊。
我妈说,小脱,去送送他吧。
我点头。
走的时候,我妈说,小脱,我会让你像公主一样快乐的生活的。
我笑,为什么不能像公主一样健康的生活呢?
地图青岛,寻找我的北 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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