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的阴影横亘在喻娇鹰的心头。
当年她就是这样坐在急诊室外面,跟母亲一起等父亲的手术结果,那时候喻娇鹰还要安慰着母亲,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没事的父亲一定会没事。
那时候她也才刚成年,但是不会有人考虑到这个现实,现实只会将痛苦不由分说地压在她肩膀上,不准她逃避。
喻娇鹰交叉着手臂在胸前,抱紧自己,她往后靠进椅子里,想要以此得到一丝依靠和安全感,但是凌晨的医院尤为寂静,甚至因为太阳落下去太久,而气温骤降,所以不管喻娇鹰怎么抱紧自己,都只觉得冷。
一夕之间家里遭逢巨变,这件事说起来只是一句话,外人更不会懂得那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们不会联想到她会凌晨等在手术室外,看着上面的红灯,焦心地等那一分一秒,也不会联想到她站在惨白的灵堂前一个个送走前来慰问的宾客,看着他们胸前无一例外别着的白花,机械地鞠躬致谢。
为喻娇鹰扛起一片天空的大家长突然走了两个,喻家就塌了,喻娇鹰从此开始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闪烁的红灯,讨厌淅淅沥沥的阴雨,讨厌一切惨淡的颜色……
“遭逢巨变”不是一个完成时,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它是一个会延续很久的现在进行时。
喻娇鹰已经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现在,她正在失去那个生命里仅剩下的,唯一重要的人。
从绑架中缓过神来之后,喻娇鹰甚至没来得及哭诉,她没有发泄自己的时间,因为她还不能这样,还要等封征彻底脱离险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喻娇鹰变成了一个再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发泄情绪的人。
她正神游着,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灭了,喻娇鹰愣了愣,然后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看见手术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那短短的几秒,喻娇鹰几乎觉得自己要失去呼吸的能力。
她屏着呼吸跑上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哦,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护士马上会推他出来。”
喻娇鹰先是愣怔,随即脱力似的扶住墙壁,这才深吸一口气:“谢谢……谢谢。”
喻娇鹰忍不住上去拉门,正巧护士也推着封征睡的推床出了门,她一眼看见他的脸。麻药还没退,封征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平静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她。
他表现得若无其事,喻娇鹰却明显能看得出来他的虚弱,封征的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什么血色,不过他还清醒着,那把刀没有刺入他的内脏,但是只差几厘米就伤到他的脾脏了,虽然手术时只用了局部麻醉,情况却真的非常危急。
他跟几个绑匪打架的时候,还伤到了头,有一些出血,还检查出有轻微的脑震荡。喻娇鹰一看他这个样子就难过,封征很久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喻娇鹰陪在旁边,跟着护士小姐一起将封征送回病房,所有人都离开了,喻娇鹰才在封征身边慢慢坐下。一时间,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可能想说的话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这样……”
“对不起。”
喻娇鹰没想到封征会跟她一起开口,她微微愣了一下,后者则看着她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摸到喻娇鹰脸上:“干嘛说对不起。”
喻娇鹰握住封征那只手,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他:“我……我还是连累你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你连累,我都习惯了。”
封征从不在口头上让着喻娇鹰,他嘴巴可毒了,每次都往尽量让她哑口无言而死的方向努力。喻娇鹰盯着他:“这次不一样……”
“好了,不要再说那些话,你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这一刀又不是你捅的,你难道想被绑架么?”
封征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不过还是低沉好听。他轻轻把喻娇鹰腮边一缕头发掖到耳后,轻轻叹息:“是我来得太晚,让你受苦。”
喻娇鹰如今的形象只可以用狼狈形容,她头发凌乱,脸上的灰都没来得及清洗,平日里总是精致细腻的妆容也花了,如果是平时的喻娇鹰她肯定不会允许自己以这种样子出现在封征面前。
她却被封征一句话说得心头酸软,她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知他指的仅是今天的事情还是这错过的三年。
喻娇鹰没办法让封征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出席在她的生命里,她面对的敌人疯狂而不择手段,家里的事情也没有好好处理干净,这些内mu她都不能说。所以封征也只能像所有其他的“外人”一样,只知道喻娇鹰家里遭逢巨变,然后接受她的消失了。
“啪。”
一颗眼泪砸在封征手上,溅成许多晶莹的小水滴。封征微微皱起眉,看着喻娇鹰,然后他动了动手指,拇指在她眼下轻轻抹过。
喻娇鹰的眼泪只有一滴,之后她便冷静下来,如果不是她眼眶还红着,甚至看不出她哭过。
“你知道绑匪的底细么?”
封征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我看他们不是为了钱,你失踪几小时,我都没有接到要赎金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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