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曾经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逐渐黯淡无光。外面是透亮的晨光,点点尘埃在晨光里浮动,有鸟鸣,叫声清脆,从枝叶间一阵阵透出来,有风,拂得树叶轻微作响。
段临启紧紧拽着楚徇溪的衣领,没有一丝放开之意,他不管眼前人此刻只是一个女子,心头只认她是他憎恶极了的人,他朝她厉声质问,“楚徇溪,公主殿下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想清楚过吗?”
楚徇溪偏头,目光落在一旁的杀手脸上,见他依旧目光凌厉,面无表情,又落在段临启身后的人脸上,见他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楚徇溪收回目光,用尽全力一把推开段临启,整个人突然之际显得很是愤然,她开口大声回复,“公主殿下是什么人?她是琰国的公主啊!我是什么人?我楚徇溪不过籍籍无名的无名之辈!我想得很清楚!一直很清楚!我自己知道!一直都知道!”楚徇溪再次用力朝段临启推去,“但是这些我不需要你来提醒!”
这个世上,本就不是处处如人意,处处遂人心。
段临启被她推得恼怒,抬手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领,一把扯住楚徇溪本就散乱的头发,他用力的将她往前拽。杀手和他身后的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段临启的表情再次狰狞,“楚徇溪,你想清楚了,但你怎么就看不透呢?不是你的东西,一开始就不该去碰!”
头发被她用力拽住,扯得很痛,密密麻麻的痛随着他的话延到心头,她想起公主,想起与她的相遇,相处,相知,相交,她想起种种,最后想到与她的别离,泪就流了出来,流满了面颊。如果此生她一定得为一个女子哭,那一定唯是公主。段临启说得很对,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接近公主,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进去皇宫,她不该想要去往公主心里,她的人生,自穿越到这里,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她,为什么要穿越一场!
“我说过,你不配站在公主身侧,楚徇溪,你居然还是一个女子!”
段临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目光满是对楚徇溪的不屑与厌恶,她在他眼里犹如一个怪物。他语气很重,整个人好像时刻都要爆炸。
楚徇溪便不挣扎了,“是,没错,我是女子。但我不配的,从来不是我的女子之身”楚徇溪闭上眼,一滴泪溢出眼眶,声音有些哽咽,“而是我的唯唯诺诺,我的摇摆不定,我的胆怯懦弱。这些让我为人蛊惑,这些让我伤人害己。”
“如果你极爱极爱一个人,你才会知道,爱的人若因自己遭受了伤害,哪怕仅是一点点,都是怎样痛苦的事!”何况公主所受伤害,不是一点点。
潇竹手里拿着一个白瓷小药瓶往南门潇房间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而入,见公主端坐在屋子中央,手里拿着一本书卷看得认真。
“公主。”
潇竹轻声唤了一声。
南门潇便抬起头。她缓缓放下手里的书卷,目光落在潇竹手中的白瓷药瓶上。
“公主,这是新制的药。”潇竹开口。
“不必了。”
南门潇抬手制止潇竹欲递药瓶的动作。
“公主!”
潇竹啪的一声直直跪在地上。
“唉”
见她的样子,南门潇叹了一口气。良久,道,“起来吧。”
潇竹起身,将药瓶放在南门潇面前,“公主,此药虽不能完全化解公主体内余毒,但假以时日,潇竹一定可以将完全化解公主体内余毒的药研制出来!”
南门潇闻言愣了一下,看着潇竹一眼,凝眉拿过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进手心。盯着药丸好一阵,突然一把将它扔出了门外。
“公主!”
潇竹唤了她一声,欲制止已来不及。
只见得南门潇一张脸突然苍白得可怕。
南门潇手里瓷瓶也掷在地上,她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瓶,不住冷笑,“自古以来,生死由天,本宫何须挣扎。本宫的驸马都不愿留在本宫身边,本宫还活着给谁看?”
这样的公主,教潇竹心疼又心酸。
“公主,公主还有皇上啊!他比谁都希望公主平安无虞,皇上还小,皇上离不开公主!还有琰国,还有琰国百姓!”
南门潇转头看着潇竹,微微一笑,“潇竹,你可知,正是本宫的存在,衍儿才难以丰满羽翼,正是本宫的存在,琰国才变成如今的样子。本宫越叫衍儿依赖,那些大臣越怕这江山会易主在本宫手上,本宫越是放手,他们越怕本宫在暗中谋事。”如今的琰国,看似大臣都为佑宁公主马首是瞻,但南门潇知道,他们是在等南门衍长大。
“公主!”
潇竹连连摇头。她想告诉公主不是这样的,公主该是如同照耀人间的太阳,绝不是大琰跟皇上的绊脚石。
南门潇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面目深邃,“之前本宫就想好了,待为衍儿除去所有威胁,本宫就离开这里,过自己的人生。”南门潇复抬起头,“潇竹你且放心,在没为衍儿除去所有威胁之前,本宫决不会让自己有事。”
不大不小的声音缓缓传进潇竹耳里,一字一句都充满决绝之味。凄凉悲怆,却又无法反驳。她知道,公主这次是下好决定了。武功尽失的时候,公主尚为了驸马隐忍,这次驸马不见,怕是真的心死了。
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可是她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神圣,那般坚不可摧。她终究是人,她的内心,其实同所有平凡的人一样。
可是,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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