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伶讶异地说不出话来。仁说过她的父亲已经死了,那喜口中的男人又会是谁?她一紧张,扯了驰的鬃毛,它不安地人立起来,嘶声起来。
慌张之间,她又叫了仁的名字。她紧紧抱着驰的颈子,以免被摔下马,因害怕闭上眼的那时,又看到仁的脸,沉痛的黑眸。「伶,是你在呼唤我吗?是你有了危险吗?伶,你在哪?」
为什麽?仁的样子和声音会是那样的真实?
不过当她张开眼,全部又消失了。朱雪伶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还是快点回到现实!
有潜和喜的帮忙,驰才被安抚下来。
「伶姐姐,他们在十里外等我们去会合,你要过去吗?」
「你和他们对谈了?」潜这时问话便懂得语气要柔婉一些。
喜一点头。「他们也发现了我,於是我便隔空与他们对谈,他们说是莹姐姐交咐他们在附近等候我们,可是莹姐姐当初没和我说,他们是敌是友?我不敢太过相信他们。他们约莫十人,不但莹姐姐的娘亲武功高强,其他的人也不容小覻。若是与他们交手,我和潜恐怕没有胜算,不如我们加快速度赶到惑族吧!」
虽说对方有莹姐姐的娘亲,但是之前她来势汹汹要讨女儿回去,对惑族人没有善意,现在莹姐姐被囚在惑族,自然和娘亲联络不上,这麽说她也不晓得喜是站在莹姐姐这边的,喜也无从确认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他们是来抢伶姐姐的,那麽伶姐姐就没法到惑族换忍和莹姐姐的平安。
这方朱雪伶也在考虑着。从小对父亲的印象几乎等於零,听过奶奶说过一些他的事,看过他几张相片,因为听说是他抛弃了婴儿的她,甚至在某个时期特别憎恨他;後来在荧族听说他原来是穿越到了异世界,虽然为此不再怪罪於他,但也没曾想过会与他相见;说不想见也是假,只是不知要怎麽面对他,恐怕连声爸爸她都不晓得能不能叫出口。
她双掌紧阖着,紧张地冒汗。
他父亲现在会是什麽样子?比起旧相片该是老上二十岁有了,肯定长了皱纹,头发也斑白了不少。他会是留着长发还是短发?也是穿着荧族的服装吗?
真的没法想像!她闭上眼,甩甩头。
清晰的影像却跳上眼前,一个陌生中年男子,及肩的中长发,一下巴的短髭,都泛着灰白,穿着的衣服像t恤,布裤形式也跟现代相近,但材质就跟荧族的服饰相同,缝线明显是手工做的;重点是他的五官,就和相片里的父亲一样,只是变得苍老一些。
朱雪伶急忙张开眼,起了一身寒颤。难道又是幻觉吗?她最近也未免太常出现幻觉了!
现下她倒有个想法,就是去亲眼看一看她的父亲,来证明她脑中出现的影像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我去见他们吧!」
「夫人,你确定吗?」
她点一下头。「启程吧!」
夹夹马腹,驰开始飞奔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驰的脚程已进到可见对方身影的距离,潜跟喜都开始戒备起来,而朱雪伶只是更加紧张而已。她命驰慢了下来,目光在那约莫十个人的身形里搜索,虽然还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却能辨认出他们的服装,就算看不到细节,不过其中一人的衣饰就跟她的幻像中相同,颜色也无差。
难道她从离开荧族後,自以为看见的幻觉其实不是虚幻想像,而是真实的?不光是仁,其中还有一个陌生人,该不会就是仁的师父睿吧?
不容多想,由於对方也持续前进,他们已在十数步的范围内,她方才看见的人果真就跟她闭眼时看到的面貌一模一样,也就是她的父亲!
如果跟一个从未曾谋面的父亲见面,电视剧有两种情形,一个是相拥而泣,另一种是视作深仇大恨,但两者都不是她的选择。她下了马,站在驰的旁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队伍,潜跟喜护在她的两侧。
「伶儿,我的伶儿都这麽大了。」男子正是朱元强,强忍着满眶的泪,朝着朱雪伶前进几步。
这就是父亲的声音?好粗哑!好陌生!朱雪伶不禁後退了两步,潜立时挡在她与朱元强之间。
「伶儿?」朱元强停了脚步,颤抖地说。「我是爸爸呀!你不认得吗?你看过我的照片吗?」
朱雪伶拉拉潜的衣袖,表示让他住手,再带着生硬的表情走上前缓慢地道:「我在原来的世界一直认为是你抛弃了我,到了这里後,也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现在突然出现,我真的有些难以置信。」
她提到抛弃一词,朱元强脸上一阵阴郁盖过他原本激动的喜悦。
「伶儿,爸爸对不起你,你一定过得很辛苦。」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对了,你的奶奶现在怎麽了?」
「奶奶……」朱雪伶也是一阵悲从中来。「奶奶在我六岁时就过世了,得了肝癌。她时常失眠,总是作恶梦……」
朱元强犹如晴天霹雳,对着一边天际倏然跪下,双颊垂泪。「妈,元强不孝,您独自一人把我带大,我都还没能好好孝敬您,又让您再次承受亲人失踪之痛,还劳您照顾幼小的伶儿,是我不孝,没能为您送终,我在此给您磕头了……」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他哭得伤心,毫不掩饰,看得旁人也跟着动容起来,朱雪伶更是低声饮泣,不过潜跟喜因为族里规范,没有亲缘的他们,倒不能理解这一幕的悲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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