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元旦过后,我在学校美术栋的小展厅办了雕塑作品个展。
本次展览为时一周,作品共计六件,都是以毕业创作为契机进行的学科内的展示。早在我之前,这个小展厅也相继展览了油画系的几个学生的作品。这次个展的六件作品中,有两件是用纸粘土制作的小雕塑,一件小比例半身石膏人物雕塑,三件等身大的人物雕塑。此外,还有三张挂在墙上的环境装置图片。
为了把这三件等身人物泥稿翻制成树脂,仅在人工费上就花了二十四万円。我先是以六万円的工费,找到最擅长取型的学长森村,在他的协助下,两人用了五天时间完成了石膏模具的取型。而后在佐久间先生的介绍下,以三件十八万的人工费,在工厂完成了树脂取型。至于材料费和运输费的花销更是价格不菲。总之,创作与金钱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彼此对立却又难以分开。
取型完毕的作品在工作室里被凉置了三天,待完全干燥后,我用木槌和铁椎敲掉包裹在树脂上的石膏模具,随着大片干燥石膏层的脱落,里面树脂材料的作品形态慢慢显露出来。石膏模具全部去除后,再根据树脂状况,对残破或瑕疵之处进行修补和打磨,最后用丙烯颜料对人物肌肤和服饰进行着色。
我在展厅的小圆桌上放了留言册,以往每个在此展览的同学都会做这样的准备,以便来观展的人留下姓名、感想和意见,也可从中了解每天观展人数的情况。展览期间,我每天放学前都会去展厅的留言册上观瞧,松泽、古田、佐久间、驹井等本专业老师都做了签名和留言,也有很多我认识和不认识的、本学科的和其他学科的师生来观展,可以说,每天都有意外的收获。留言内容更多是只言片语的赞扬,当然也不乏有细心的褒奖,时而会有人为了表达观览的谢意,在小圆桌上留下水果或糕点什么的,有人会在留言下面画上有趣的漫画,也有人直接以签名了之。
个展结束日的下午,我正独自在展厅里打包作品,古田先生突然出现了。因为好久未见了,他此时的出现让我兴奋不已。
“古田先生,好久不见了。”
“嗯。个展今天结束吗?”古田见我在为作品打包,便问道。
“是的。”
“真有趣啊,你的作品。”
“哦,是吗。”
对于古田如此含蓄的评说,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等着听他接下来说些什么。他戴上眼镜仔细端详起人物的细部。
“嗯,很有意思。”他转而又将目光转到墙上的照片,颔首说道。
见到他对照片的反应,我也来了精神,因为这张照片最能体现我对作品的用心之处,也最能表达我赋予作品的意义。
“这是在教学楼的男用卫生间拍的。”
古田若有所思,我继续说道。
“最初在考虑人物造型时,就是以日常很普通的场所“卫生间”为场景展开设定的。观者可以把两个男青年的关系想象成朋友、同事或是同学,总之,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关系。我将两个人放置在卫生间,表现日常两人如厕时的情景。
从两人的表情和姿态可以猜想他们是在谈论某一话题,其中一个向对方作出讥讽的嘲笑,另一个表现出不屑与无奈。表面看似伙伴关系,其实彼此之间隐藏着一层看不见、触不到的隔阂。现代人的人际关系多是在集体、组织之中被建立起来,随着社会结构的复杂多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不稳定、不和谐的因素。”
“所以你给作品起了‘伙伴’的题名。”
“是的。”
“可为什么一定要把环境设定为卫生间,其他场所不可以吗?”古田问道。
“卫生间是极为日常的功能场所,设定在卫生间是基于两点考虑,第一是该作品具有一定的环境性,脱离场所,人物就难以被确立起来。考虑到该作品最终是在美术馆进行展示,这样就难于通过真实场所突出作品的场所感,而且作品里又没有提示场所的道具。因此,我选择两人在小便池前如厕的场景,通过人物特别的姿态暗示环境的存在。
第二点考虑就是选择这样一个日常情景,可以使人物姿态变得更加滑稽和诙谐,更重要的是在卫生间这种特定场所,人的私密性更易于充分表露出来,这一点从两人所保持的距离就可看出。”
“原来如此。”古田点头认同道。
“可是当我把作品放置在展厅里时,我发现场景感并不如预想的那样。这才考虑将人物放置到卫生间里,结果发现整个作品瞬间变得完整起来。”我兴奋地说道。
“雕塑作品除了自身的空间外,还会产生非现实空间,这个空间是作品与观者之间形成精神共鸣时所产生的,也可理解为“心理空间”,此空间的有无直接关系到作品的存在意义。
创造心理空间还需要相应的外部环境,无论是在室内还是室外,作品对环境的要求是必要的,为了能够充分发挥雕塑语言,环境因素的制限不容忽视。”
古田的话一语中的,这使我对作品所要表达的理念更加确定。
“那么先生刚才所说的有趣,又是指什么而言的。”
“当然是指通过作品使人产生联想,从而形成心理空间的这一过程。”古田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闻言后释然地点头回应着。
“之前你说要做的以“等待”为主题的作品,怎么没看到,那个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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