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为拿过祸兴乱手中握着的东西——一个早已熄灭的火把,他设想着祸兴乱举着火把的模样,思索着他们遭遇的情景。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齐无为心中响起:“你究竟是故作无辜,还是后知后觉呢?”
“你是什么人,这是在以何种方式与我交流?”齐无为心中问道。
那声音答:“每一盏引领迷途人的灯火,都由我相赠;每一个重新焕发出的生机,都从我分享。我问你:这少年于你何辜,你要到此来将他杀死?”
“呵!”齐无为笑道:“你到底是那明灯公子谈冏的真身,还是这火把成了精?我只知道,听你口气,倒是与那明灯公子相差甚远。不过既然你有如此神通,听来也已像是见证了我们争斗时的景象,何必还要问我呢?我倒是想问问你,我究竟是如何将他杀死?为什么到现在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呢?”
那声音沉默半晌不给回应,齐无为还以为他已离去,正要动身去寻找离开人界的方法,却听到他又说:“你不必回想其中细节了!不过是你们在此遭遇,你欲杀他,他奋力以妖术抵抗,最终败亡于你手,如是而已!”
“真是敷衍!”齐无为冷笑一声,但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只因这“敷衍”二字曾在另一个对他十分重要的人与事上彻底地将他改变过......
一个视他若己出,他也以父事之的人,那足以超越父子师徒的情感,在各怀异心的一段宿醉之后彻底崩塌。他背上弑师逆徒的罪名叛逃出生于斯长于斯的宗门圣教,所见的每一份自以为“旁观者清”的断言令他想到的,都是这“敷衍”两个字。
“啊——”齐无为双手蒙住了脸,痛苦地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杀了谁?我又做了什么孽啊!!!”他痛苦万分,似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有那从心中传来的声音,还能平稳地穿过他的吼声,直接去劝解他的心神。
“忘记,是你天赋里最大的财宝,多少人复入轮回,都只为了追寻一个‘忘记’,你忘却了应该忘掉的那些不愉快,记住了眼下的要务,却这般歇斯底里,难道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
齐无为也镇静下来,“我根本不在意这无关紧要的好处,我只求一个明白!”
“很好......”那声音答道:“只可惜我没有泄露天机的胆量,便叫这少年来给你答案了。随我来吧!”
“嗯?”心中刚有疑问,忽见周遭起了变化,却并非是那草地变荒漠的晨昏交替,而是一次不用迈腿便穿过了世界,去到那一处不能计算其距离的所在。
“啊!这是......”齐无为瞪大了双眼,一时竟也顾不上这穿越世界的奇妙,只是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之所见,“迴龙山,怎么可能?”
他现在见到的,正是在年幼时心中的一道阴影,迴龙山是崇龙教本部所在,位居隐秘的世外之地,那里地势险要,能登山的路也只有一条。年少的齐无为文武皆不能研习,闲居在住处内的他,终有一天耐不住寂寞,偷跑出去要见见教外的人和事,他有意避开那上山的唯一一条路,却误打误撞地到了一个山洞的洞口,正是他现在所见的。
齐无为误闯入之际,这山洞正是崇龙七辅中的焚天龙焰陆樵姑秘密修炼的所在,陆樵姑一件有人闯入,当即震怒发威,竟从口中喷出一团烈火,将齐无为身上衣装尽皆烧成了灰以示惩戒,就算并无伤害齐无为的意思,甚至连齐无为的眉毛头发都未曾波及,却让天生异象的齐无为感到万分的恐惧,齐无为只觉得自己身前薄薄的一层皮肤都在这火焰中烧得酥脆,内脏也被烧成又黑又干的模样,他哭喊着跳下山去,第二天才叫师父凭着掉落的护心镜,找到了遍体鳞伤的自己。
即便崇龙七辅在他眼中早失去了那神秘不足以让他多么的忌惮,他也远没有当年那般弱小,但当这山洞出现在眼前时,齐无为再想起那日的恐惧,却仍是难以忘怀。
“你看到的是什么呢?我是不知道的。”一名黄发黄须的老者现身在齐无为眼前,他便是在齐无为心中与他说话的人了,老者穿着的衣服与他的皮肤,都让齐无为想到祸兴乱带来的那支火把,那样的相似,却叫齐无为忍不住想道:“这难不成真是火把成精了?”
老者微微一笑,似是看破他心中所想却不点破,“但我知道的是,你看到的一定是让你恐惧的场景,你大可放宽心随我进入,有我引路,万事无忧。”
齐无为点了点头,老者便动身进入,他跟随在其后,进入才发现洞中构造与那陆樵姑的修炼之地全然不同,那他凭什么看得这么清楚呢?不是因为洞中有灯火,而是因为老者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真是火把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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