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已经处于兴奋的边缘,于是自动的忽略了她反击的话,并且极度热情的献出一个大大的熊抱,庆幸她剩下的六天假期里终于可以放心的拖家带口的去海南旅游了。叶萳菁真真切切的帮了她一个大忙,不然等到新收进来的病人的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她早错过了今天下午的飞机了。良性还好一点,若是恶性的,怕是剩下的几天她也要留守在医院了。而根据她的经验,这个病人八成是恶性的了。于是作为回报,她不得不开口提醒这个还是低年资住院医的小学妹,“你还是小心一点,我看‘钙‘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不会是早期了。“
医院里一向避讳“癌症“这个字眼,所以医生们总是以英文单词”cancer“来代替,简写成”ca”,这样一来便和化学元素钙的化学式一样了,所以时间长了,代称便一点点的演化成了钙。
对于这一点,叶萳菁心里也是有数的,从刚刚韩晓描述的病史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只是没有辅助检查作为依据,两个人谁也不敢胡乱下结论。
时钟滴滴答答的指向了七点半,叶萳菁终于忙完了手上几个病人的医嘱和记录。韩晓便带着她往单人间的高级病房的方向走去。
隔着高级病房的门向里面扫了一眼,一个头发已经全然变白的老人正以一种疲惫不堪的姿态陷在雪白的床上,苍白无血的脸色的似乎要与病房青惨的四壁相应。皱的脱了水似的眼脸无力的闭合着,插着吸氧管,从叶萳菁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胸廓微弱的起伏着。
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的方向坐着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子,米色的裤子笔挺的没有一丝皱褶,许是因为病房里空调的温度恰到好处,他深咖色的外衣便搭在椅背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穿的天蓝色的衬衫,一丝不苟的掖在皮带里,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凌乱的感觉。只有微微弓着的脊背,才隐隐透漏出一夜不曾合眼的疲惫。
萳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正小心翼翼的拿着沾了水的消毒棉签替老人洇湿干燥的嘴唇。作为回应,老人勉强将沉重的眼皮抬起,睁开了一条缝隙。动了动唇,说的是什么隔了一扇门根本听不见。
只那一眼,叶萳菁便觉得眸子里像是燃了一颗高威力的炸弹一样,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接下来便是滚滚的浓烟,熏得她几乎眼前一黑。那个背影,何其熟悉!只是看过一眼,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惊动她心里埋藏的最深的痛。
失神了片刻,之后脑子里想到了只是逃跑,可是脚下却被死死的钉着,动弹不得。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韩晓已经敲了敲门,她听见那个三年都不曾听见、却又是三年来时时刻刻都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依旧是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他说:“请进。“之后缓缓的转过了头。
看到她的一刹那,程寒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试图站立起来的身子轻轻的一晃。只是摇晃的幅度那样小,除了他自己,旁人并不能感受的到。他看到了那个这些年来只会在梦里才会出现的身影,依旧是高挑的身姿,只是比从前要清瘦了些。白皙的脸上褪去了两颊上肉呼呼的可爱的婴儿肥。生得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眉毛,杏核似的眼睛却在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一定还像从前一样会带着小狐狸似的狡黠,她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鼻子高高的挺着,立体感极强。
他有四年多不曾见到她了,积攒下的思念被熬成穿肠蚀骨的□□,一寸寸的将他整个人蚕食。
有那样的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满目惨白里看见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却又好像站在极远处,远到他根本触不到。一声“是你“险些不受控制的从紧闭着的双唇间跳出去,他唯有不露声色的紧紧咬着嘴唇,才勉强压制回去。
叶萳菁也从对方漆黑的瞳仁里看见了这一刻的自己。一身象征着医生身份的白大衣,没有血色的面孔竟然苍白的超过了衣裳。眼睛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不知道是重逢乍见的喜悦,还是手足无措的慌乱,抑或是迷惘未知的惶惑……
本以为分别之后,她这一生便注定不会再见到他,他有他崭新的人生,她有她未知的命运。他们相交在那一点之后,命运的轨迹只能越划越远。唯一的痕迹便是她心里一直不曾忘却的他曾经带到她生命里的那一道耀眼的光亮。
可是她到底不敢更不曾奢望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又一次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自己面前。揣在白大衣口袋里的手狠狠的掐在了腰际的皮肤上,疼痛出现的瞬间,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如她惶恐担忧的那样消失。她终于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一时间,记忆深处所有的往事清晰地扑面而来,扬起层层呛人口鼻的细小灰尘,在空气里肆无忌惮的跃动着,让她有情不自禁落泪的冲动。只觉得心口的位置针刺火炙一样的疼痛,所有想要忘记却越发刻骨的往事就这样毫不费力的攻城略地,又一次快速而又稳准的拿捏着她的七寸,毫不留情的□□着。仿若心脏不堪重负的漏了几拍,因此而少的可怜血供不足以支撑她的身体,摇摇欲坠的只能依靠背后一面冰冷的墙壁来维持这样的姿势。
沉默,可怕的沉默。明明只有几秒钟却可以将空虚无限放大。叶萳菁听见耳边嗡嗡的声音,奇怪这个季节哪里会有飞虫,她看见韩晓涂着蜜色唇彩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你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睁着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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