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韩遂梧伸脖子去看茶桌上的茶:“这次回来后展青衿不住在侯府里了,而是搬去了奉功巷里的一栋民宅,听留生跟前的人说是因为展侍卫把他什么人从老家给接过来了,还有,那展侍卫不是哑巴,只是不大爱说话。”
“还有还有,”韩遂梧嗅了嗅空气里漂浮着的清淡茶香,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努力按住了肚子里的馋虫:“那展侍卫不与人结交,素喜独来独往,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却不知为何总是不娶妻。”
不娶妻?永嘉郡主放下手里的东西,斜起茶碗看了看打好的茶沫,掀起眼皮随口到:“哦说半天这展侍卫是个男子?”
“对呀,”韩遂梧摊手,无辜的看着永嘉郡主,一副“不是男人难道还是女人吗”的表情,道:“侯府的成勋说,那个被展侍卫接来长安的女子虽然对外说是他表妹,但兴许其实就是人家的相好呢。”
永嘉郡主:“……”
她有点后悔派韩遂梧这个喜欢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家伙去打探了,派元存遇去多好啊,话少还沉稳。
你瞅瞅韩遂梧的表情,给他盏茶他估计自己就带有瓜子——聊八卦听故事的必备神器。
要是再说下去,这姓韩的估计就能琢磨出一场无与伦比的精彩大戏了,永嘉郡主遂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若是方静回来,记得叫她立马过来见我。”
韩遂梧:“主子,方掌事上庄子替您查账去了,查账呀,没个两三日三五日是回不来的,再说,依着我们方管事的性子,她查账回来铁定第一时间来见您,您着什么急啊。”
“……”作为主子,永嘉郡主赵清嘉终于忍无可忍:“准备分给你吃的九思茶没了,跪安罢。”
他就知道是沈家的九思茶!韩遂梧揖礼告退,转过身去时还是一脸的欲哭无泪,一走出条屏隔断就是好一番的捶胸顿足,最后却也只是无声的、狠狠的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一下——韩遂梧,我让你多嘴,吃不上九思茶了罢,该!
气哼哼的韩侍卫一路走回他和搭档共住的小院子,结果进门就看见元存正遇抱着腰刀,闲适的坐靠在门廊廊柱的栏杆上,还一只脚踩在地上保持平衡,另一条腿半曲着放在横栏上,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天色已晚,廊下的灯盏投射出微弱的光芒,男人无声的看着脚下的某处空虚,半个身子都隐在夜色里,他那么温和平静,仿佛随时都会心甘情愿的被黑暗拖进去,然后不做任何反抗的由它任意吞噬撕咬。
“咳……”韩遂梧故意咳了一声,放重了脚步走过来,眼看着就要从元存遇身边走过去,方才低头出神的人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喏,这个给你,”在快要从元存遇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向来慈悲为怀的我们韩侍卫电光火石间就宣告了单方面原谅元存遇这个傻冒。
从怀里摸出还带着热气儿以及他的体温的油纸袋,得得瑟瑟的扔给傻冒:“谪仙居的酱牛肉,老子特意跑去那边给你带的,还有两瓶不过岗,我刚回来时就直接让人给放在屋里了,你看见了没?”
不过岗是烈酒,堪比北境最地道的烧刀子。
元存遇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好像才回过神儿来似的,他垂眸看着手里余温尚在的酱牛肉,温声到:“半个月后荆陵侯府办喜宴,主子把我调过去守院子,估计得过去几个月罢……这几日我告了假,那之前就不回来了,韩遂梧,你保重。”
一番话说的没有丝毫不妥,但心细的韩遂梧却莫名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这傻冒怎么了?
“主子那边是老侯在当值,你这会儿还抱着刀做甚?要出门?”韩遂梧笑着问到,天色昏暗,他小心翼翼的隐藏了笑容里的担忧。
元存遇从油纸袋里捏出一片酱牛肉,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小口,抿嘴,咀嚼,待味蕾慢慢辨认味道,一抹撕心裂肺的疼从心里钻了出来,差点让他控制不住表情。
“嗯,要出门,”男人将一整片酱牛肉全塞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
他放下油纸袋,又将腰刀挂到腰间,站起身来,学着某个人耍赖时的模样,扯着袖口擦了一下嘴,突然伸手攥住对方的衣领,一步上前将已经皱起眉心的韩遂梧惯在了屋墙上。
那双总是温和的眸子里似乎燃着一簇火焰,韩遂梧一个眨眼的功夫,那火焰就被海一般的深邃代替走了,他就这么被元存遇盯着,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到底哪里不留神得罪了这家伙。
奈何最近他挺听话的,也很是惜命,一时半刻竟真的没想出来眼下这个情况是为什么。
正当韩遂梧以为眼前之人要动手揍自己的时候,这人却突然松开他的衣领,转而恋恋不舍的抱住了他。
韩遂梧:“我错了,以后我改,一定改,真的,你别生气了——”
感受到对方怀抱里的温度后,韩·知错就改不知道错哪儿了也要先认错·遂梧回抱住对方,微微偏头在元存遇耳边吹热气:“请你吃酒行不行?不过你要告诉我我哪儿错了,以后我也好改正呀。”
“不用改,哪儿都不用改……”元存遇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尾音都无意识的有些破音了,“你很好,真的很好,遂梧。”
遂梧,遂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叫了十年的人,元存遇轻轻的闭上了眼,再见了,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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