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至今日,司马修终于开始觉得事态有些出乎意料了。
“王爷,我炖了一只野鸡,您尝尝味道?”庆徐王妃赵氏悄悄打量了几眼丈夫的神色,见司马修的神色未有不虞,赵氏试探着将手中的鸡汤递了过去。
司马修颇瘦,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暖榻的那边,在自己的妻递来白玉碗后却也一动没动。
中年人的消瘦本就自带严厉感,加之司马修总是面无表情,且眉头轮廓颇深,久而久之,他的眉心处被压出了一条冷冷的褶皱。
此刻距离他从宫里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那边竟然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庆徐王妃赵氏没敢再开口催促司马修喝鸡汤要趁热,却见司马修自己一歪头,咂了一下嘴后端起碗开始喝鸡汤。
“许久不曾吃到野山鸡了,这鸡肉有嚼劲,汤的味道也不错,多谢夫人了,”一碗热鸡汤下肚,司马修的身上竟然发了汗,心情多少也跟着舒缓了些许。
他将碗递过去示意再来一碗,边抬眼看自己的夫人:“只是眼下正值寒冬,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野山鸡?”
赵氏接过玉碗,再度盛了半碗鲜汤递给丈夫,含蓄一笑,风韵犹存:“我一个内宅女人,我能上哪儿弄野山鸡去?是元祉,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好这口,昨日特意跑去城外的林子里猎的。”
听到妻说小儿子司马昆,司马修本来稍微缓和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怎么了?”赵氏脸上原本的欣慰顿时被全然的不解与担忧替代。
见丈夫脸色不对,赵氏唰地从暖榻上站了起来,气得胸口不住地起伏:“难道是昆儿又闯了甚么祸事?还请王爷明鉴啊!”
司马修拧眉,只听赵氏的话说的板上钉钉般绝对,她道:“昆儿什么脾性您最清楚不过,他怎么会无故做那种事呢!他铁定是被人唆使的,昆儿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他素来最听他那个二哥哥的话!他……”
“行了!”司马修终于忍不住,咚一下把手里这只盛着半碗鸡汤的白玉碗重重地搁在了暖榻中间这条兽脚束腰的梨花木小几上。
赵氏被吓得轻轻一颤,立马就噤了声,只是愤怒与不甘的情绪依旧让她面色发红。
司马修沉声到:“元祉如今已然坐稳了庆徐嗣王的位置,你身为长辈,也就不必再煞费苦心地在寡人跟前编排元初那个孽障了!”
赵氏被丈夫这样子当面指摘,脸色刷的一下直接由愤红变成了煞白,几欲眼眶盈泪,心里却暗道,看来司马修是再一次被惹怒了。
司马修随即就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默了默,他补充到:“寡人别无他意,只是怕这些话被哪个嘴碎的人听去,再传出去损了你的名声,不值得。”
赵氏的脸上的煞白之色,终于在司马修补充的话语下稍微缓轻了些,她敛眉垂目到:“我虽为宗亲,却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女人罢了,名声损不损的不重要,”
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模样竟有些不悲自怜,叫人心疼的紧:“只要王爷您与元祉父子两个安稳康健,便是叫我立马去死我也不会犹豫!只是——只是我怕王爷您这个心软的,会再次被人利用去了啊!”
“被利用”和“再次”这几个字眼算是触了司马修的逆鳞,他广袖一挥直接将小几上的玉碗扫到地上,啪一声碎了个干净。
屋里候着的仆妇丫鬟们吓得扑扑通通跪了一地,就连赵氏也跟着委下身去,不敢再多言。
司马修额上青筋暴起,几欲杀人见血以泄愤恨,但碍于自己正待在天子脚下皇城边上,他最后也只能仰起头来,捶胸长叹。
“少年失祜持,青年失发妻,老来亲子悖,不得顺心意,呜呼!天不怜修至此乎?!”
听了司马修的长叹,仿佛为了应景似的,赵氏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呜呜呜地抽噎了起来:“王爷莫要悲伤,就算公爹去的早,您现在有昆儿啊,再不济您还有我啊,我们母子会永远陪着王爷的,王爷莫要悲伤,便是到了黄泉下,我也会陪着王爷的……”
赵氏遮着帕子哭的恰到好处,那双哭的泛红的眼睛里正有抹精明的算计一闪而过。
“你且起身过来,”庆徐王素有宠爱王妃的好名声,他探下身子将夫人赵氏扶起来,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亲手为她拭去面颊上的泪痕。
他挥退了一屋子的下人,搂着赵氏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温和到:“寡人知道你的真心就好,你不必这样哭泣,寡人会心疼的。”
“王爷……”赵氏轻轻低喃着,从善如流地把自己柔软的身子贴到了丈夫司马修的怀里。
赵氏是个颇有手段的,转移男人注意力不是难事,只肖一点点的心思罢了,便引得司马修心猿意马,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
赵氏是在十七岁的时候嫁给司马玄做的续弦,十八岁上生下儿子司马昆,如今她不过才三十三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春秋五十又八的丈夫司马修在这方面却大不如前了。
“王爷,王爷……”赵氏被司马修摸得身子有些发软,甚至呼吸都开始乱了起来,好在脑子还多少清醒些,她趁机推了推司马修,话语含羞:“这青天白日的,万一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有人找你怎么办?”
成/熟/妇人赵氏眸带春光,欲迎还拒的模样将司马修心里仅存的那些怒气撩拨的一点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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