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在花厅内玩投壶的几个孩子,早就玩到园里亭子去了。宫里来的内侍特意避开水塘池子,将他们带去那半人高的假山丛中,几个爬高上低那么点高度,也倒是不消担心。
文哥儿年纪最大,已经能够指挥动一群孩子了:将亭子石墩指作“大马”,军哥儿就去找了丝绦来拴在石墩上作“牵马索”,武哥儿斌哥儿拿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儿来作马的“眼睛”,留姐儿就地揪了两把嫩草来作“粮草”,蝉哥儿就闹着要“上马”,骑跨在石墩上,“驾驾驾”的叫着……
只独独淳哥儿一个,在旁小心翼翼看着。
军哥儿脾气大大咧咧,见他不敢上前来,就安慰他:“你莫怕,这不是真的马,不会踢人哩!”
见他还是不上前,又道:“真的,舅舅不会哄你!”明明与他同年,却一副“长辈”样,煞有介事,惹得身旁伺候的大人都笑起来。
淳哥儿被劝得心动,但还是在旁不动:“我就看着你们,小心些,莫跌下马来……”一副小主人模样。
“哈哈哈,淳哥儿你好笨哦!这是假的!又不是真马,哪里就能跌下去了!”留姐儿毫不留情面,淳哥儿也只是羞涩的笑笑,不与她争辩。
江春几人在远处见了,就招呼他们:“快将你们的马儿牵去歇着吧,咱们要开席了。”
惹得几个小家伙又是一阵忙乱。“指石为马”的文哥儿,反倒开始嫌弃他们幼稚了,笑他们都几岁了还玩这把戏……江春估摸着他是被大人见了害羞,自己才是最大的一个,面子下不去就胡乱扯别人。
大家笑闹着到了园里,蝉哥儿淳哥儿留姐儿大小也赴过不少宴,众女眷是见过的,见有另几个面生孩子与他们玩作一处,就小声打探起来。
待知晓那就是江家孩子后,众人望着江家女眷的眼神就变了,有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有忙着同她们打好关系的,也有淡笑着按兵不动的……江春看得腻歪,只将心思放圆姐儿身上。
待元芳从外院来,窦家几口抱了圆姐儿,去祠堂上过香,祭告过列祖列宗,又有窦家族长来将圆姐儿记上族谱,议定下月使人回乡祭祀,今日正事算是办完了。
江春留了个心眼,见祠堂里除了中间那位开山始祖,左右昭穆二十来个牌位扫完了,也未见那位先头娘子段丽娘的灵位。
看来,她定是做了什么令窦家当家人容不下的事了……譬如窦元芳。
自与前岳母谈过后,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这种“不好”与刚开始的铁青不同,现全程虽喜怒不显,但眉宇间的无奈与难堪……江春这一月来与他朝夕相对,能明显察觉出他的不同来。
究竟这段丽娘或者大理段家是做了什么令窦元芳容不下的事了?她恍惚忆起,当年几人去王家箐送谢礼时,元芳待他前岳母态度极恭敬的,后来……就是前年淳哥儿中毒时,他的态度就变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除了情爱别无它想的女子,宁愿抛夫弃子为爱走天涯……而她的丈夫,她视若英雄的男子,就是那个被抛弃的炮灰。
怀着满心疑惑,窦家的满月酒开始了。
小胖妞圆姐儿又收了不少礼物。没有相机,江春给她请了位画师来,替闺女画了几幅肖像图,有坐摇椅上的,有卧在花丛中的,有趴在软榻上的……每一幅都画得惟妙惟肖,江春挑了半日才选出一幅卧在花丛中玩绣球的。
命珍珠将这幅肖像小心收起来,日后闺女每一年生辰都给她画一幅,就是她一步步长大的脚印。
她在这边兴致勃勃忙着选肖像,窦元芳自进了屋就只端着盅茶水吃,直到她都选完了,元芳还在吃茶水。
江春无奈笑笑,伸手将他茶盅子接过,打趣道:“这是做甚?宴上未吃饱,现要补一肚子茶水?”
元芳顺着她的手,将盅子放下,方回过神来:“选了哪一幅?”
江春打趣:“看吧看吧,只顾着吃茶,你闺女画了几张肖像你可知?”
元芳赧颜:“做甚要选来选去,全收了便是。”反正他闺女每一幅都好看。
“那还得了?每年生辰画多少收多少,屋里都得塞满了。”
“这有甚?过两年给她在东边园里盖一栋楼,尽着收就是了。”
江春“噗嗤”一声笑出来:“去去去,收一屋子有何用,多得看不过来也是浪费。”就似后世的自拍照,成千上万张存手机里真有人会一张张细看?不过是为了精挑细选一张最满意的发朋友圈罢了。
“你……可有后悔过?”窦元芳突然问了一句。
江春愣住,不懂他为何会这般问,但看他脸色不太好,只认真问:“你说的后悔……是何事?”
元芳又不出声了,静静看着她,见她眨巴着黑黝黝的杏眼,闺女与她像极了,尤其这双眼……只是她的里头多了种温温的柔软,似一湾清泉,一陷进去就令他再也出不来。
“嫁与我,你……可有后悔?”
江春微微挑了挑眉,这问题……对她来说,答案是绝对否定的。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上辈子有过些不多不少的经历,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一份地位平等的有尊严的爱,一个她满心满眼喜欢的男子,一位令她发自内心敬佩的英雄,以及双方亲友祝福的姻缘。
在他这里,她都得到了。
所以——“有啊,有后悔……”
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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