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被这齐刷刷的呼喊惊醒,仔细回忆了一番最近可能发生的大事,却始终无果,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她下首的妹妹。
——成全什么?
曾在战争时期代理摄政王的五公主眼角抽了抽,一眼就看出来她亲姐绝对没有听清前因后果。
然而关于后宫之事,五公主的观点倒是和群臣达成了一致,并非只是为了面子这么简单,而是为了让各国安心,那么便必须要做出一个姿态来。
思索完毕,五公主一垂首,也跟着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句:“求皇姐成全。”
反正她姐也没听清,八成是会答应的——五公主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果不其然,女皇一看妹妹都是这么郑重的姿态,显然不是件坏事,于是点点头:“你决定吧。”
三个时辰之后,女皇万分渴望时光可以倒流,好让她在上朝前警告自己闭紧嘴巴。
“这是什么?”女皇指着一后宫花枝招展的女人问身边的近侍。
最靠近宫墙的玉泉宫内站满了女人,一眼看过去都是花花绿绿粉嫩嫩的少女。
只是再怎么青春年少,一堆人乌压压地站在一处,那也是件吓人的事。
女皇握过刀剑提过枪棒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准备送入您后宫的各国使女啊,早上陛下您不是答应了五公主么,所以五公主特地先叫各国使馆将人送来了。”
近侍一板一眼地答完,看到女皇变得黑了一点的面色,连忙补充了两句。
“当然不会全送过去的,五公主说必须得先交给陛下您掌眼,满意的就给您送过去。在选完之前就先将她们安置在这里。”
近侍一席话将女皇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全是女的?”最终女皇只能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一个疑问。
“当然不止,只是因为您身份不一样,那些送来的公子王子都安置在外院,您要是更喜欢公子哥儿,那也可以先去外院挑。”
女皇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啊呀,陛下您怎么了?!御医——”
“闭嘴。”女皇扶住墙,听着近侍咋咋呼呼地尖叫,心情十分复杂,“让我静静。”
近侍立刻捂住嘴,安静下来,于是玉泉宫里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背景音就更加明显了。
女皇的腰又往下弯了弯。
这日子没法过了,别想了,还是赶快跑路吧。
当晚,女皇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节操,毅然决然地爬上了宫墙——就在玉泉宫外的那堵。
玉泉宫原本是废弃的宫殿,宫墙外也没有多少守卫,显然是跑路的最佳选择——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女皇大人下意识忽视了玉泉宫那一宫菜市场……啊不,和亲的人。
于是当她看到墙下一堆守卫之后的尴尬也是可以预见的了。
借着月色的遮掩,女皇又默默翻回了墙里,试图假装无事发生。
然而刚落地,她又碰到了更尴尬的问题。
“陛下。”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吐出了陌生的称呼。
这声音属于一个本来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女皇僵硬地转过头,一点稀薄的月色足够她看清那张熟悉的脸,那是曾陪伴了她整个少年时期的挚友,京墨。
初时重逢的惊喜很快又因为眼下的相遇方式变得尴尬起来。
“这么晚了,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京墨一如过去那样朝她微笑,声音也宛如清风温柔悦耳。
“不会是算到了京墨回来,特地来接吧?”
第2章 02
说起京墨,在白英这二十几载人生里,也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京墨是世家长女,与白英同龄,从习字读书的年纪起,两人便开始形影不离。
只是京墨自幼体弱,少年时便被家族送到山上,拜一位隐世高人为师,并调养身体。
后来白英初上战场,京墨便下了山,随她一道征战四方,展露锋芒。
京墨善谋算,十七八岁的年纪便在战场上与白英一道,一战成名。
直到战争进入扫尾的末期时,京墨因为透支过度,身体撑不住,便回了山上调养,一养便是四五年。
算起来,从上一次京墨在新年偷溜下山之后,白英与京墨也有两年多未见了。
女皇大人眨了眨眼,总算将眼前的一切归于现实,而非什么因念想而生的梦境。
原本故友重逢该称得上是一件大喜事,但偏巧京墨回来的时候不对,相遇的位置也不对。
更何况两人之间甚至谈不上姐妹兄弟之情,而该说知音至交,自有一番默契,白英向来不担心京墨会与她计较面上的一些小事。
乍一看到京墨,白英心头先是一喜,跟着又想起后面一宫的女人——后妃备选,顿时恨不得找个坑跳下去,再把自己埋起来。
但她也只能想想,总不能将许久不见的好友晾在这里。
于是女皇大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咳了一声。
“夜深了。”白英道,“早点休息。”
白英担心的是京墨的身体,虽然不知道现在调养得如何,但几年前风一吹就倒的单薄还是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京墨笑了笑,并未反驳,只是轻微地挑了挑眉:“劳烦陛下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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