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他若问起,就说我这辈子挺值得的,没什么后事要交代,只道若遇到我妹妹,就代我照顾她,叫她不要作魔了,作妖怪作什么都好,就不要作魔了。”不过……或许络络最终也不需要了。
“姑娘!!”匕清听不下去了!
“最后,匕清,趁着他没醒替我把他手中的红线给拆了,月老斩不断的情丝我来斩,你告诉他,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与他再不相见。”说到最后竟然连自己都哭了。
就是这声哭。
这一瞬间,匕清仿佛听见了全世界崩溃的声音。他把头埋得更低,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僵硬的身体,可眼前空无一人!
前方前除了密密麻麻的森林,什么都没有!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没过多久,山顶群兽咆哮的声音惊魂响起,一声盖过一声,吞噬掉一切平静响彻极空,局面完全失控,群兽带起的脚步声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奔腾而去。
唯剩这一隅宁静。
他涩然地望着天半响,才回身架起无知觉的夜綦瑧,可不知为何,那张陷入重度昏迷的脸庞,何故热泪盈眶。
匕清想,这就是姻缘吧,自心而生,外物无缚,即便红线已断,而于另一人而言,失去的何止是一段情,而是整整一颗青春岁月的心。
接下去几日发生的一切,慌乱得叫人胆颤心惊,快得只让人觉得不过作了场可怕的噩梦。
当匕清背着夜綦瑧踏过无数的废墟和尸体步入天界营地,冥王和无数的人早立在营头,远远见是他们拔腿就冲了上来,六境最好的医者、最好的制丹师、立马迎上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所有人爆发出愉快的呼声。
乱流中只有冥王夤顼盯着他们的身后那片大陆,神色越来越沉。
“她呢?她在哪里!!”他一把抓过匕清的衣襟整个将他提起来,逼着他对上自己赤红的眼睛,“她人呢?他妈的她人呢!!”
他的怒吼声犹如一道惊雷,压过所有人的欢呼,所有士兵下意识噤住了嘴,全都看了过来
冥王哪里管得了那些,双手紧抓住他衣襟,满目惊痛,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在哪里!她在哪里!!”
还不待匕清回答,冥王一把丢开他,拎起身侧光华天王的脖颈,眼神如鬼笑容更加放肆对他道,“现在,本王要去救我爱的人,你最好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再耍心眼,本王立马让你脑袋搬家!”
身后崇恩族的兵士这时跑上来,在他身侧耳语几句族内捎来的消息,光华天王立马丧着脸连声答应。
冥王连等他回答都不屑,大手一挥招来冥界禁军,转瞬消失。
多年后的匕清回首这段往事,细细想来,或许
冥王爱恋白素之事,就是这样被三军传开的吧。
只因太多的人亲眼见证他离去的眼神,似有太多的话未说,似有太多痛未央,那般的后悔,那么心痛。
可是,哪有崇恩一族所说的二人苟且被天神发现之事呢?
天神最初忍耐时局,惊痛的,不过是她在卧房中发现的与冥王同样只传蓬莱亲眷的家徽,而恰在当时已有疯传魔渊公主早年便私下会见冥王之事,天神听了,却什么反应也无,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个昼夜。
那夜,仙侍送酒的脚步声直至天明,第二日上朝时只他将封信递给了自己,那是给沧溟族内长老的请婚书,他说,他不想做什么官了,只待时局一稳,就带白素回沧溟,逃跑也好,逃避也罢再不问凡俗之事了,可天神从始至终唯一想自我冷静的时光,不过是把自己算进了西禁的日子。
他想,天神许是想二人有情罢了,西禁中也撞见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解释?那方递予冥王的棋条,那双抚慰冥王肩膀的纤手,那欲言又止痛苦的神色,谁会想到,他们会是同母所出的兄妹呢。
可谁会想到……如此慌乱的时局下,他们二人已然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选择牺牲自己,而保全天神的默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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