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事未定,睡不沉实,很快就醒了过来,问万贞:“前朝如何?”
万贞知道这样的政变,实在关系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安危,在信息传递上一点也不敢松懈。拿了管事牌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梁芳、韦兴他们把能用的人手都调了起来,确保消息通畅。
孙太后问,她便将已知的消息上报:“于谦、王文等人已经下了诏狱,陈循、江渊、商辂等内阁大学士,暂时被免职归家。锦衣卫指挥使朱骥请辞,如今皇爷已经完全执掌锦衣卫和亲军……”
她说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据报,慈宁宫有几次骚乱,但被王宫正压下去了;倒是西苑里,监国一直没有往外传信的意思,安静得很。”
孙太后有些意外:“西苑这么安静?”
问了这一声,又半自语的道:“总算还将自己当成宣庙的儿子,没有为了一己之私,破罐子破摔,强起刀兵,伤我社稷元气。”
这样的评断,连周贵妃和沂王都不能插话,万贞更是默然无语。
孙太后出了会儿神,叹了口气道:“他既然认输,哀家且再饶吴氏一次。给阿婵传信,慈宁宫那边钳住了便罢,不要伤了吴氏的性命。”
周贵妃这些年在吴太后那里吃的挂落着实不少,听到孙太后居然特意传令不伤吴氏的性命,有些憋屈,道:“母后,您心慈手软,只怕慈宁宫那边却未必领情呢!”
孙太后如何不知道她的用意,摇了摇头,道:“这是长辈的事,用不着你多嘴。濬儿,你父皇这些天都要坐镇奉天殿,顾不上后宫。你去南宫把你母后她们接回仁寿宫来,省得发生什么意外。”
沂王应声领命而去,万贞却仍然留在孙太后身边听命。等到钱皇后被接回宫,仁寿宫外派的女官也陆续有回来复命的,大大缓解了人手不足的困境,让万贞有了休息的机会。
但她人闲下来了,心情却难以平复。
被禁于小院时,她想过很多外面的政局变化会从哪里开始。但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到孙太后最后的选择,不是强推长孙复储,而是直接把儿子从南宫接出来发动政变。
沂王复储,侄承叔业,斗争再激烈,大面上都算政权平稳交替;但接出太上皇朱祁镇,夺门复位,那却是法统悖逆,武装政变。
并且这场政变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捷。
不说别人是什么反应,至少万贞自己是直到现在,都还觉得这局面实在太过奇诡莫测,令人难以置信。
沂王从钱皇后她们那边回来,看到万贞的样子,脚步停了一下,示意梁芳他们退下去,这才走到她面前,温声问:“怎么了?”
万贞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勉强笑道:“没什么,许久没有这么当差轮值,反应有些跟不上来,变呆了。嗯,皇后娘娘她们那边现在怎么样?”
“母后她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分心,都在看前朝的结果,跟我也就寒暄了几句,没说什么话。不过南宫那么苦的日子她们都过来了,眼下虽然有些困难,也不算什么。”
沂王回答着,自己解开披风,来到盥洗架前擦脸洗手,突然问她:“你什么时候认识皇叔的?”
万贞和景泰帝说话的态度,小时候的沂王或许不太清楚。但现在的沂王回想起来,却是一定能察觉其中的异样的。只不过对万贞来说,在沂王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叹道:“十二年了吧,那时候的监国比现在的你也大不了几岁。因为吴娘娘和汪娘娘婆媳不和,闹得他躲在护城河外的那棵大柏树的洞里哭鼻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位王爷。”
沂王若有所思,道:“那皇叔现在这样,你一定很难过。”
万贞拿了手巾过来帮他擦手,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以前我恨他欺负你,表面上不敢流露怨愤,暗里却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回。如今事过细想,不管他怎么欺压,这八年来,他始终没有对两宫下杀手,也没想直接害你性命。如今他命不长久……总感觉,不是个滋味。”
沂王抬眼看着她,忽然道:“你想见他?”
万贞一怔,摇头道:“我见他干什么?双方不能共存,何必自寻烦恼?”
沂王明亮的双眼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万贞被他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替他抿了一下鬓边的头发,道:“舒良的话,让我感觉,有件关系着我将来的大事,他知道因果缘由……我确实想见他一面,弄明白那件事的秘密。然而如今西苑封锁,又哪有机会见他呢?何况即使有机会,我也不能擅自过去,给你留下隐患。”
沂王皱着两弯秀丽的眉毛,问道:“那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万贞沉吟良久,苦笑:“可能跟我的性命一样重要,但也可能完全无用……我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办得怎样,所以无从判断。”
“舒良那阉奴临死还要拉着你说话,多半这事真的很重要。”沂王说着,顿了顿,道:“既然这事对你很重要,那咱们就去见一见!”
万贞急道:“这怎么行?你与皇爷父子多年相隔,如今正要小心谨慎,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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