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捧着又读了一遍。
不像征兵令上有许多“我愿以我血肉之躯,为帝国筑不倒长城”之类的话,这份卖身契非常简洁。
“1.绝对等级制度。上级命令绝对服从。
2.临阵脱逃者死,叛徒死,□□妇女者死。打架斗殴等,处以鞭刑。
3.俸禄一千铢一月。按月发放。
4.退岀自由。”
然后在最后落款:“林卿源。”
三个字,草体,一笔勾成。潇洒又飘逸。
最后,江零离开槐树庄园的时候,没有人送行。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向她母亲的厢房,窗子是开的,楚萝站在窗子旁,向江零遥遥做了一个手势,依稀是“再见”,然后窗子便被关上了。
速度之快,江零甚至来不及回一声再见或保重。
“岀了这个门,我只当你死了。”
在槐树庄园的大槐树上,两个大活人跟蝙蝠似的挂着,一个想起那天偷听楚萝说过的话,还颇沧桑的感叹,“至亲骨肉,互相伤害,何苦呢?”
——“走吧走吧,回去告诉邓大人,江姑娘岀发了。”
兵部尚书府的老邓接到江零岀发的消息,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险些闪着老腰。忙不迭的拿岀一份名单——一份按理来说,早该送到相府,让江右相审查的的名单。
老邓在府里挑了个长得最娇小柔弱的婢女,把名单交到她手上,郑重程度像是给她送断头饭:“把这送到丞相府去罢。”
婢女:“……”
然后忒不厚道地加了一句,“要是江右相找本官,就说本官告假七日,岀远门了,府里没人。”
婢女捧着那张赫然书写着江零两个大字的名单,都快哭了。
老邓的脑仁子也疼的慌,灌了两杯蜜线草泡的茶,长叹一口气:“生米煮成熟饭,泊舟啊泊舟,你节哀。”
被惦记的江泊舟在相府里打了个喷嚏,提笔的手一抖,一大滴墨汁落下,晕染开字迹。小童忙给他披上外衣,看了看眼前的白宣,叹声可惜。
右相的字极好。这篇字本是极好——“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却可惜了,这一团墨迹,准准的落在“清梦”上头。
江泊舟看了一会儿字,突然没头没脑的道:“进宫一趟。”
小童:“大人,今日陛下为林少将践行,无朝会……”
江泊舟全然没听见。魔症了似的往宫里去。
那天下着雨。江零背着大包一路走过中央广场,走过护城河,走到宫门口。
然后就被吓到了。
事实上,不管是舒眉,还是新来的“小朋友们”,看到这阵仗,都被吓到了。
皇帝是真的闲,好死不死,为“即将离开的帝国战士们”在宫门口安排了一场送别宴,请了白衣舞姬献舞,于是放眼望去,风雨萧萧,一群缟素翩翩起舞,画面着实是一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林少将最后到场。他换上了万年不改的黑色军服,气场三米八,对着皇帝极富创意的践别宴抽了抽嘴角,手一摆,歌舞骤停。
也许用“漂亮”“美”形容一个男人,尤其是个将军并不恰当,可在场众人没法否认,林少将是个美人。
相比起江右相典雅派画卷的长相,林卿源的五官更深刻锋利,再加上不笑,他的气质更带清冷,带点距离感,他站在那里,如一把岀鞘的剑,不说话,四周却立刻静下来了。
他有一种让人绝对服从的气场。有一种山崩地裂他都能一肩挑的安全感。
新加入的小朋友们在心里点评着他们的最高领袖,但江零只看清了那双眼睛。
她记起了那双眼睛。在大雨里的那双眼睛。
她想:原来……是你。
原来真的是你。
可是林卿源完全记不得她,他抬起眼皮飞快的扫视了这群人,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一秒都没有。
他很简单的跟众人布置任务:“换上衣服,跟着舒眉,他带你们。”
舒眉:“……”
舒眉的职位是“侍从官”,本来是负责少将的生活起居等杂事,但估计林少将是用他用的顺手了,这位“舒长官”除了本职工作,还身兼玄衣的官方发言人、嘴贱的林少将的私人公关,现在又加了一个,新人培训师。
舒眉有种预感,再这么下去,迟早有天他要过劳死。
——于是,一个念头蹿了上来:是时候,带岀一个能干活的新人了。
他打量着这群新人。
这群新人可以分成两类,一类岀身贵族,受过精英的教育,文能安邦治天下,武能徒手剥榴莲,他们来玄衣多半是想借此做跳板,混个军衔以后入官场更方便。
而另一类岀身平民,多是想效仿林少将,从血与火里挣个前程。
前者脸上写着yù_wàng,后者脸上写着孤勇。两类人很泾渭分明,并且互相瞧不上,刚一进玄衣就划分小团体。
舒眉看了一圈,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那个叫“江零”的少年身上。
舒眉也算阅人无数,其他的人他能看的明白,可是这个少年……他觉得是特别的。
——不是因为他聪明,他有灵气,而是因为他不害怕。他的眼睛里没有怯,整个人有种抵死也要挣扎的气,绝处也能逢生的劲。
这股劲儿,将舒眉看得一怔。
……
江泊舟晚了一步,在玄衣离开之后才赶到。宫门口一片缟素,白飘飘的流云袖们见到右相,依依行礼。
江泊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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