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在他毛茸茸的兔子帽上摸了摸,取了个红包给他封压岁钱。
压岁钱也是有讲究的,小孩子的压岁钱不能多,多了就不是压岁,而是压碎了,按着京城的风俗,多是两枚通宝大小的压岁钱,红绳串起来放进红包里,寻常人家用银子铸了和通宝差不多的制式,只是上头的字却不是元昭通宝,而是一些吉祥如意之类的话,街面上也有专卖这个的,不过大户人家一般不信自家子孙命里压不住几枚银钱,多用纯金铸压岁钱。
陈若弱给顾明英封的就是镇国公府往年铸给家里小辈的纯金压岁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顾明英道了声新年大吉,就被陈若弱带着进了正堂,去给镇国公见礼。
寻常人家的小孩大多畏惧身居高位的长辈,尤其是血缘有些远,素日关系不怎么亲近的,顾明英却显得很是规矩,又不失孩童的腼腆羞涩,看得陈若弱心软软的,镇国公的性情也很好,等顾明英上前磕了头,他对管家点点头,没给压岁钱,却让端出了一个红木的盒子。
顾明英连声谢着接了盒子,没有当面打开,而是征询地看了看镇国公,镇国公对他说道:“叔公记得你今年该考童生,应当是能过的,这是国子监徐直大人的荐书,等你过了童生试,他就会在荐书上盖自印,你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族里的期望。”
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大过年的没收到压岁钱反倒收到了荐学书,哭都哭不出来了,但顾明英显然是个很有考虑的孩子,他的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随即谨慎地压了回去,跪着又给镇国公磕了三个头,稚嫩的童声里满是感激:“叔公的栽培,明英一定牢记在心,日后定当刻苦向学,扬顾氏门风。”
地上凉,镇国公没让顾明英久跪,陈若弱和顾凝带着小孩进了里间,问过他是一大早赶来的,还没吃饭,忙让人给他现做些吃食送来,顾明英起初还矜持着说吃几块糕点就够了,等到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他连着吃了十二个,还垫了一块甜软可口的年糕。
也就是顾明英才放下筷子这当口,外头又传来了鞭炮的声响,却是相府送来了年礼,周府的大管家亲自送来的,陈若弱接过礼单,也松了一口气,和她着人送去相府的年礼差不多,正算个礼尚往来了。
相府过后,就是一些关系较近的勋贵人家也来送了年礼,镇国公府出去的门客多不在京中任职,官员还是很忌讳和朝中的公侯门第牵扯太深的,寻常时候倒还算了,送年礼只有是关系极好或有心讨好,两样都不沾边的,最好就是不招惹。
鞭炮声断断续续,临到天明,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尚府的人到了,镇国公的脸色微微地沉了一下,但却是没什么理由不让人家来拜年的,顿了顿,还是让人把他们请进来。
以往尚府来拜年,都是只有尚夫人和尚婉君母女两个,镇国公夫人在时还好,府里守孝的那三年,每逢过年尚夫人都会自觉不等到中午就带着女儿离开,于是气氛倒也还好,今年却是不同,顾府的管家心里摇了摇头,这表亲家里来拜年也就算了,带上表小姐夫君一家算是怎么回事?攀附也不是这么摆在明面上的。
尚夫人的脸色显然也不大好看,只是勉强带着点得体的笑容,至于表小姐就更是了,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大新年的也不上妆,肤质惨白中带着黄气,活像是个死人,她身边的那位表姑爷面相倒是有几分俊俏,只是气质油浮,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周遭的摆设,透着一股商人的市侩气。
尚婉君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镇国公坐在主位上,下首左侧坐的是陈若弱,顾凝在右侧,还有个眼熟的顾氏族童坐在不远处,顾峻正和他说话,见她进来,顾峻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了声表妹。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再次进镇国公府时是个什么情形,可无论哪个设想都和现在这样不沾边,她仍旧是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身边跟着同样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子,去向高高在上的国公爷行礼,明明有着血缘关系,可日子却过得天上地下。
陈若弱一见尚婉君就想起去岁夏天发生的不愉快,但现在人家姑娘显然已经有了家室,再多计较也没意思,只是她那么不留情面,多说反倒不美,于是只低了头装作喝茶的样子,尚婉君盯着她看,连什么时候被尚夫人拉了一把都不知道,再回过神,就见自家那对公公婆婆站在堂下满脸堆笑,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着。
眼珠里陡然泛上几道血丝,尚婉君咬牙,反射性地握紧了尚夫人的手,指甲瞬间陷入了尚夫人的手掌心,尚夫人看了她一眼,消瘦的脸上没露出一丝异色来。
镇国公年轻时也见过三教九流,虽然有些惊讶这对姓王的商户夫妻直接的讨好方式,也还是没怎么气恼,顺着说了几句话,刚要不着痕迹地拉开话题,王夫人就像是才看到陈若弱的肚子似的,惊叹道:“哎呦,世子夫人这肚子真是福气啊,得要生了吧?”
陈若弱低头喝了半天茶,忽然被点了名,只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还早呢,才六个月半,这是双子胎,所以肚子要比别人大一些。”
“可真是了不得,一百个人里都不见有一个呢,我看世子夫人这面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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