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动静。
霍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冲她示意了一下教室门外:“出去说?”
诗云一愣,有些意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面这么执着,知道她上午为什么一直看他很重要吗?
转念一想,也许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就点点头,跟着他出了教室。
高一七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三层,左边是楼梯,右边是连通另一栋教学楼的架桥走廊,正值午休时分,走廊里非常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并且因为遮阳棚的缘故还比较凉快,没有外面那么炎热。
霍远带着诗云来到这里,开口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上午一直看着我,是因为我被教官惩罚那件事吗?”
诗云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直接抛出了核心问题,莫名有些心虚:“我也没一直看你,你站在最后一排,我怎么看你啊……”
霍远:“怎么不能?中间休息那会儿,你不是一直把眼睛往我身上瞟?偏偏又不走过来,就在那边看着我,搞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她讷讷地“啊?”了一声:“你都注意到啦?”
“废话。换你一直被一个人盯着试试,察觉不到才有鬼了。”
闻言,诗云就讪讪地笑了一下:“是吗?还好吧……”
她的确在上午中段休息的时候盯着霍远看过,主要是想和他说几句话,但可能是霍远一口气做的那60个俯卧撑太拉风了,他身边聚集了一群男生,围着他问东问西。她不好走上去,只能在远处观看,想看看他有没有落单的时候,结果直到休息结束,她都没有找着机会,只好就这么算了。
但她想不通,她看人的举动明明已经很隐晦了,不过是得空瞥几眼而已,又不是一直盯着,就连一直在她身边和她说话的李恬都没有发现,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呢,也就是霍远了,不知道怎么训练的,五感居然能这么敏锐。
“所以我才问你,你上午看我干什么。”霍远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是因为我被罚做俯卧撑那件事吗?”
诗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些话在心里能够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可一旦到真的要说出来时,却会发现怎么也不好开口。
霍远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她面前,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两人似乎回到了五个月前,那个并肩而坐在喷泉广场的夜晚,因为情感共鸣而想要倾诉,却又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而踌躇。
“你……现在还住在霍爷爷家里吗?”
最终,诗云选择了这句话作为切入点。
霍远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应道:“是啊,除了我爷爷家,我还能去哪呢?我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我妈也走了,现在还在世的亲人里,也就只剩下我爷爷了。”
“那……你原来的家呢?不准备回了?”
“原来的家?我原来的家早就没了。”提起这话,霍远有点冷了神色,声音也变得硬邦邦的,“回什么回,根本就没地方可以回。”
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未免谈话走向不愉快,诗云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想对你说什么,就是……你上午被教官拉出来惩罚,是因为听到了霍叔叔的职位名字吗?”
“不知道。”
这个软钉子碰得诗云一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场谈话了。
也许她根本就不应该出来,毕竟这是对方的家事,她不清楚个中究竟,只能从对方和父母口中了解一部分的情况,许多事都没有搞清楚,现在对他说这些,总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她在心里想着这些,面上也流露出一点为难后悔的神色来,看上去沮丧又失落,无端惹人心疼。
看着这样的她,霍远心里一软,缓和了口气,说道:“我就是觉得好笑,他的那些破事搁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都会遭到耻笑,偏偏他却过得好好的,军官当着,新人养着,还被部队里的人崇拜,这算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诗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但还是替教官解释了一句,“别人也不知道霍叔叔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啊。而且教官那些话也不是在说霍叔叔,是在说那个被霍叔叔提拔的新兵。”
霍远嗤笑:“这不就是在变相地奉承他吗?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不管什么人,都可以不用努力奋斗,直接躺着等天上掉馅饼就行,那些话不就是这个意思?那大家都别当军人了,都去他跟前拍马屁吧,谁马屁拍得最好谁就赢了。”
这就发散得有点过了,不过诗云也知道,现在的霍远正在气头上,处于极度不理智的状态,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听的,只能默默地让他发泄完,再继续问道:“所以你才会突然不服管教?跟教官对着来?”
“我就是生气。”霍远说,“他这样的人都能算是军中榜样,那我妈算什么?为国牺牲的无名英烈?被他欺骗的倒霉鬼?既然这样,那这军训我也不想参加了,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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