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年,由他来教育拓拔宏,也足够了。
冯凭对宏儿寄予厚望,她希望他能健康成长,长成一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不要像他的父亲,祖父一样,不要轻挑,不要偏激。她为他以身作则,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要任性随意地行使自己的权力,帝王手中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应当慎之又慎。但光靠她是不够的,她需要为他挑选一位可靠的老师,教导他,启发他,随时纠正他的言行,保证他不会走偏路。
冯凭希望他快快长大。
同月,冯凭得知了李益还京,起复中书令的消息。
她是从杨信口中得知的,听说,也就罢了。她而今闭居深宫,也不再接见外臣,李益回不回京,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她仍旧日日只管做她的保母,照顾宏儿的吃喝拉撒。外界的变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变故同样发生在这个月。
十八日,拓拔泓带着侍卫在禁苑中狩猎,突然遇刺。一只箭擦着他的袖子穿过去,擦破了胳膊皮肉。他受了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然而此事引发了朝廷上剧烈的动荡。拓拔泓十分恐惧,如果当时不是左右保护得力,那支箭就从他胸□□进去了。他下令彻查此事,务必抓出幕后的主使。一查之下,最终牵连出一桩惊动天下的谋反大案。担任大司空,兼录尚书事的永安王拓拔徵,连同禁卫军将领刘孝仁,殿中尚书长孙候,一同被下狱,牵连人数达数十人。这是兴安年间最轰动的一案。
拓拔泓很愤怒。
他拍案怒道:“拓拔徵是朕亲自提拔的!刘孝仁、长孙候也是朕亲自任命的,他们怎么可能谋反!”
负责调查此案的是两年前开始担任司隶校尉的李因,李因面色凝重:“皇上亲自提拔,不见得他们就会对皇上忠心,所有的证据都到齐了,而经过对他们的分别审讯,他们也都招了供。”
宦官把证据呈上来,拓拔泓看着案上厚厚的一摞,心里非常难受,那是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恐慌。而李因的下一句话让他更加恐惧了:“永安王,还有长孙候等人,打算谋反,废了今上,立皇长子为帝。”
拓拔泓脑子里顿时炸开了!
皇长子?太子?太子才三岁,怎么可能谋反。但是有人要利用他谋反,那不管他是三岁还是三十岁,就都不重要了!哪怕他只是个婴儿,对他来说也会变成致命的威胁!
而他心中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
他一听到拓拔宏,顿时就联想到冯凭。
长孙候等人,怎么会动起立拓拔宏的心思呢?要知道,谋反这样的事,若没有九成的把握,没人敢去拿性命冒险的。以拓拔泓的直觉,仅仅拓拔徵这几个人,怎么都不像有胆子谋反的,背后应该有重要的人。
而如果皇长子登基,对谁最有利呢?
他这样一想,便感觉自己一颗心凉嗖嗖的,像浸入了冰水中。
宏儿一直在她手里。她用尽了心机得到宏儿,联想到李氏的死,拓拔泓不敢想象,如果这两年来,她一直是在韬光养晦,假意麻痹他……他不敢想,这太可怕了……如果是这样,他就是在自己的枕边放了一个敌人,一个随时会要自己命的敌人……
这个念头只是在拓拔泓脑中一闪而过。
他不愿这样想。尽管他对她,缺乏一点打心底里的信任,也缺少一点安全感,但这两年里,两人肌肤相亲,他是真的爱她,他不希望这样的感情遭到破坏。
他赶紧将这念头从脑中挥散。
应该不会的。
那李因欲言又止的,似乎还有话想说:“还有一件事情,臣不知道当不当说。”
拓拔泓心越发低低沉下去,他不知道会再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几乎有点不敢继续追查了:“你说……”
李因道:“这件事,冯朗也参与了。”
这正是,一个炮仗灭了,又一个炮仗炸响。拓拔泓表情有点僵硬:“有证据吗?”
“有证据。”
李因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再次让宦官呈递。那是冯家家奴的证词,称冯朗和拓拔徵等人来往密切,时常参与他们的宴聚,又如何秘密谋划,上面还印着血红的手印。
拓拔泓看了一眼,默然不语。
他心想:冯朗是冯朗,她是她。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不见得冯朗参与了谋反,她就一定也参与了。
然而这样的解释,他自己都觉得无法相信。
冯朗一向听他妹妹的话,在这种事情上,怎么会自作主张呢?
李因道:“是否捉拿,臣请问皇上的意思。毕竟太后那里,臣担心皇上不好说话。”
拓拔泓道:“一个家奴的证词,算不得什么证据,八成是国舅平日里亏待他了,趁机咬他一口。”
李因说:“皇上试想,一个家奴,哪里来的天大的胆子,敢咬国舅呢?诬陷皇亲国戚谋反买是杀头的重罪,臣想他是不会胡言乱语的。皇上若不信,请允许臣到他的府上去搜寻,一定会有别的证据。”
拓拔泓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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