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全凭媒妁之言,在掀开红纱盖头的那一眼,才看清对方的容貌。
那年,她才十六岁,纵然是个大门不曾出、二门不曾迈,养在深闺的千金闺秀,却也听过夏侯寅的显赫名声。
关于他的传奇,就连南方人也传颂不已。
据说,他十五岁就参与夏侯家的商事,十八岁时父亲骤逝时,他展现惊人的魄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人心,保住夏侯家的生意。不但如此,在他的经营下,夏侯家昌盛更胜以往,几年之内,规模就扩增了数倍。
二十三岁的夏侯寅,已成为商业巨擘,是凤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商人。人们传说他目光精准、心思缜密,不论是哪桩生意,他都能一眼看穿利害,清楚盘算出任何生意、任何货物,甚至是任何人的价值……
能攀上这门亲事,她的兄嫂高兴极了,罔顾她的忐忑,为她筹备了大量嫁妆,就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她不安着、慌乱着、紧张着、战战兢兢着,一路从南方来到凤城,直到夏侯寅掀开红纱喜帕,用那双温柔的黑眸望着她,对着她露出微笑……
她总觉得,月下老人待她不薄。
他们之间的情意,在一日一日中滋长,虽然温和缓慢,却也坚定。经商时,他或许真如传言那么高深莫测、难以捉摸,但是面对她时,他却只有无尽的柔情。
当年带来的梅枝,在他亲手照料下,逐渐成长茁壮,年年绽放。知道她最爱梅花,他还搜集了名种梅树,种植在院落四周,陪着她年复一年的赏花。
成亲至今,她仍能感受到他的温柔,深深明白,他对她的宠爱、呵护,远比其他丈夫给妻子的更多更多。
书房的灯熄了,她听到桌椅移动的声音。
「夫人,水烧好了。」丫鬟低声说道。
「搁下就好。」画眉说道,微微一笑。「夜深了,妳也回去休息吧!」
「是。」
丫鬟的动作轻巧无声,把铜盆搁在床边镜台前,才福身告退,离开的时候还细心的把门关上。
穿着蓝袍的身影,离开熄灯的书房,走过精致的蝴蝶厅,进入卧房内。
「妳怎么还没睡?」他问道。
画眉只是笑了一笑,盈盈走上前去,白嫩的双手,如穿花粉蝶般,轻巧熟练的为他脱下那身蓝袍。
「我在等你。」她说道,对他的作息一清二楚。知道他沐浴过后,还会在书房待一会儿,确认完今日的商事后,才会回房休憩。
他总要她早些睡。
她也总是等着他,不肯入睡。
画眉轻推着丈夫,让他在床榻边坐下,接着敛起湘裙,蹲下纤弱的身子,要为他脱去鞋袜。
夏侯寅握住她的手,缓缓摇头,温声说道:「妳别忙了。」
她笑着摇头。
「不,我要亲手来。」她替他脱去鞋袜,仔细收妥,再回到梳妆镜前,先将毛巾浸在热水里,再拿出拧干。
她温柔的、专注的,为他擦拭双手,擦净他指尖的墨渍,擦过他掌心的粗茧。她伺候着他洗脸,再用温热的毛巾,按摩他宽阔的双肩,解下他的外衣,直到那精壮的身子上,只剩下单薄的内裳。
然后,灵巧的小手,解开他的长发,她取来乌木发梳,一绺一绺的细心梳着,直至他的黑发,乌亮如猛兽的毛皮。
虽然,这一切都可以由奴仆代劳,但是她却坚持亲自动手。
她想亲手照顾他、伺候他,夜夜都如此,就像是一个最亲密的仪式,这样的动作,该是专属于妻子的权利,她不想由别人代劳。
擦拭完丈夫全身后,画眉走回梳妆镜前,先将毛巾放回铜盆中,再收起乌木发梳。
「虎哥,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她问道,转过身来,轻眨着双眼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中,有着慧黠调皮。
人人都称他虎爷,在别人面前,她也唤他虎爷。只有入了闺房,夫妻二人独处时,她才会改了称呼,较亲昵的唤他虎哥。
「什么日子?」夏侯寅瞇起眼睛,在心中计算。「九月十二。」
她轻笑一声。
「我是问你,记不记得九月十二是什么日子?」
「妳生日后的四个月又两天。」
水嫩的脸儿,微微一红。画眉咬着唇,嗔瞪他一眼,红晕染满粉颊。「谁问你这个了?」
他看着她,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笑着舒展身子,一脸舒适惬意。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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