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潋佯作气怒的敲了敲魏熙的额头,复又似想起什么:“你一提疆场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走前你还答应给我弹琴庆功呢,眼下都这么久了,琴呢?莫不是只顾着玩,忘记了?”
“怎么会忘。”魏熙说着,举起双手给魏潋看:“琴茧还在呢,只不过是没有机会给六哥弹罢了。”
魏潋眉梢一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现在便弹给我听吧。”
魏熙眉头微蹙:“可如今还未出孝呢。”
魏潋道:“只要不大兴舞乐谁会管这些事。”
魏熙轻笑:“六哥如今倒是一点都不拘礼了。”
魏潋唇角一勾:“我原本便不是什么拘礼之人,只是先前被拘得紧而已。”
魏潋说罢,又道:“去立政殿吧,我的琴在那儿。”
魏熙点头,如今先帝新丧,魏潋便暂且住了立政殿,若是魏潋仍住在甘露殿,魏熙定是打死也不去的,先帝虽已经去了将近半年,可甘露殿却是他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在那弹琴,魏熙担心先帝听了会生气。
立政殿里暖融融的,一进门魏熙便觉得好似有暖风扑面而来。
泉石领着宫人上前,将魏潋和魏熙裹着的裘衣脱下,待收拾好后,魏潋道:“你们下去吧。”
宫人们应是,又听魏潋吩咐道:“端些点心过来。”
泉石往魏熙哪儿看了一眼,再度应是,便令人退了出去。
魏潋引着魏熙往侧间里去,一张琴正摆在临窗处,魏熙一眼看去,便知这是魏潋惯用的。
魏熙笑道:“这可是六哥的爱琴,看来我是得净手焚香了。”
魏潋轻笑:“哪有那么多讲究。”
魏熙曲了曲手指,面上有些嫌弃之色:“可我用完膳还未净手呢,用这双手弹琴,我都难受。”
魏潋看着面前如冰似玉的双手,抬手便握住了魏熙的腕子,他将手拉到眼前,打趣道:“干净的很,你呀,怎么连自己的手都嫌弃。”
魏熙将手从魏潋手里抽出来,一本正经道:“这是礼节。”
“小古板。”他说罢,便扬声喊了泉石,吩咐他给魏熙净手。
魏熙听了魏潋的话,心中有些好笑,还没想到她也有被称作小古板的一天。
魏熙心中如此想着,手却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腕,许是魏潋的手太热了,让她有些不自在。
自小便习惯了这些亲昵的小动作的魏熙,后知后觉的想,她与魏潋都不小了,再如此亲昵,会不会于理不合。
还未等魏熙想清楚,泉石领着两个宫婢,端了水过来了,魏熙见状也不再想旁的,由着宫婢服侍她净手,又将曲子在心中过了一遍。
等宫婢拿帕子将魏熙的手擦干,她便坐在琴前弹了起来。
琴声古拙幽寂,本不适合弹激昂之乐,偏魏熙另辟蹊径,上来便是一滚一拂,厚重的琴声连环相击,让人心中一震,紧接着,魏熙抹挑几声,又复以泛音滚拂,清脆的声音带出矫健轻捷,如疆场厮杀,兵器相撞,听着便觉热血激昂。
拂完后,魏熙疾速抹挑,指尖翻飞,如流光幻影,蓦地声势大开,似大获全胜,渐渐的,琴声转柔,于恢弘中带了些婉转,是亲眷友人的担忧思念,再往后,魏熙复又左手按弦,弹了几个短促的音,是九死一生,荣光归来的喜悦。
魏熙散挑后将手收起,抬头看向魏潋,问道:“阿熙弹的如何,可入得了六哥的耳?”
魏潋看着魏熙,于赞赏中带了些许柔色:“岂止是入耳,足可令我三载不知肉味。”
很是浮夸的赞赏之言,却听的魏熙心中舒爽,她盈盈一笑:“那我真是大罪过了,害得六哥往后三年都没法好生用膳了。”
魏潋摇头轻笑:“你还当真了。”
他说罢,赞道:“曲名是什么?这曲子恢弘激昂,张弛有度,当得起大宴之乐。”
魏熙笑道:“《将军令》,六哥觉得如何?”
魏潋道:“倒是爽朗霸气。”
魏熙点头赞同,复又道:“阿熙这支曲子六哥可满意?”
魏潋颔首,凭着回忆在空中虚虚比划了一段:“自是满意,你如今不止是出师,怕是难有人能比得上你了。”
魏熙展颜,起身道:“我不过是借着《秦王破阵曲》的基础添添减减罢了。”
魏潋道:“依我看来却是比《破阵曲》要好些。”
魏熙正欲谦虚一二,便见泉石端了几碟精巧糕点进来了,魏潋指了指糕点道:“我看你在席上没怎么吃,先吃些点心垫垫,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魏熙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羊乳,后又抬头看向魏潋,笑道:“六哥还是如此细心。”
魏潋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抬手邀魏熙过来:“快过来吃吧。”
魏熙依言坐在魏潋对面,拿了一块毕罗,咬了一口才发现,这毕罗竟是梅花馅的,她将口中毕罗咽下后赞道:“这馅料做的不错,香甜而不腻。”
魏潋见她吃的香甜,也拿了一个毕罗:“我第一次吃以梅花做馅的点心还是当年在你府里。”
魏熙想了想,道:“是六哥从弘农郡回来那次吧,我记得那年的梅花开的特别好,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
魏潋颔首:“彩丝院前边的梅花开的也极好,一会可要去看看?”
魏熙问道:“六哥不是要去门下省吗?听我弹琴已经耽搁了,若是再去赏梅,怕会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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