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得事,来,庆祝一下,我一口一杯,你抿口绿豆汤”,他笑着拿起杯子,仰起头,一口见了底。
尝了很小一口绿豆汤,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心里猜想可能是邻桌的人声音太闹人,使他不快。
君开始大口抽着杯中酒,不一会工夫,只剩桌上空瓶。
“丫头,再拿三瓶啤酒过来”,他回过头,大声叫喊起来。
服务员看了看桌子,很快拎着酒走过来。
“开几瓶?”她拿着开瓶器问。
“都打开,再拿两瓶过来,记得打开拿过来”,他好象上辈子欠酒似的。
“你又怎么啦?不高兴告诉我,何必喝这么多?”我心疼的问。
“高兴啊!哪个说不高兴?就是因为高兴才喝撒!”,他笑着说,虽然是笑,我仍然看得出隐藏在笑容中的郁闷。
桌子上瞬间堆满绿色酒瓶,对我来说,每个都像炸弹。
“君,不喝了,我们走吧?”我无奈的说。
“还冒开始吃,你要不搞点什么其它的主食?还有这么多酒,酒比油贵啊!”他关心问我,又自嘲的说。
“不用了”,我开始默不作声,静静陪着他。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下次出来,一定不让他沾酒。
结帐时,君喝光了所有的酒,也扯掉手上累赘的手套,“md,戴个手套不是一样弄脏手,都喜欢捏得鼻子哄眼睛”,他满手油污,愤愤骂起着。中途跑过两趟洗手间,每次回来都把头发弄得很湿,短发上沾满水珠,像刚淋过一场雨。最后端在手上的大半杯,被我抢下来,当着他面一口饮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快些停止。
下楼后,发现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和他并肩走在路上,我偷望了几眼,很怕他又喝多。
“皓……,我……送你回家吧!”他话语间有些拖音,看上去神智还清醒。
“你行不行啊?是不是又喝多了?”我关心问。
“没,这点酒算不了么事,我先送你回去吧!”他走到马路旁,准备拦车。
追上去一把拉住他,唠叨他没长记性。
“那就在这里等,起码也算是个站”,他思路清晰的说。
很幸运没等多久便乘上一台空调车,上车后发现车厢内空无一人,空调冷气侵袭着身体,感觉到一丝寒心的凉。君换了几次座位还是感觉冷,最后选择坐到最后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他依窗户而坐,脑袋挨着玻璃,木偶般随车身颠簸而撞击着玻璃窗,使我心里十分难受。
没过几分钟,伴随着‘气气’刹车声,外面城市流动的风景被牢牢框在每格窗户内,广播里传来报站声“金家墩长途汽车站到了,下……”,
木然的君仿佛被马蜂扎了一下,在我身旁打了个寒颤,惊醒的盯着窗外发呆。
前门开始陆续登上乘客,一个个在投币箱前缓慢摸索着,我很清楚汽车长途客运站对君的意义,武汉就那么几个站,该死的线路偏停此处,心中十分后悔,如果真能感重新选择,我宁愿坐出租车,哪怕绕再多弯路,付更多钱。可惜生活没有彩排,只有真实发生。
“皓,你知道吗?左边花坛和右边花坛的距离是二十一步,五年前我就丈量过,现在装修了,可距离还是没变”,他突然精神起来,拉着我问。
“相信,相信,”我努力转移话题,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去。“人家公司有告诉你什么时候知道应聘结果吗?”
“结果?这花坛的花年年开,没看到结果,”他硬生生把话题拖了回去。我顿时无言。
“就在这花坛边,和她争吵过一回,我气愤的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扔在地上,赤脚走回了家。因为那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现在想起来,愧疚啊!”他长嘘一口气,我也跟着凉了一下。门口长长的人龙还在鱼贯,空的时候很空,没人争,挤的时候这样挤,都在等。只愿司机快些开车离开,默默期盼。
“过去的事,别提了,答应我好不好?”我开始劝导他,带着心酸的哀求。
“她哭着捡回去,接着上班,过了两天还给我,我错的扎心啊!”他完全没听见我的话,依然固执的讲。“后来接她上下班,目睹过一切在门口看热闹的出租车司机们都认识了我。可我好象没事一样,根本不理会人家眼光。”
一颗哀心仿佛被千刀剐过,不知他真的是不是因为喝多而胡说。如果这边把我当女朋友,是不会在清醒中谈这悲伤过去的,也许真是喝多酒,没注意而已。焦急的盼望只乞求车快些开。
当车缓缓起动刹那,我长嘘一口气,漂浮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君好象泄气的皮球,不再是坐,而是半躺在椅子上,脸上红得像被火烧过。一双眼睛黯然无光,还不时用舌头舔着干涸嘴唇。
“你是不是想吐?帮你把窗户打开吧!”我关心的问。
他没有做声,只是摆了摆手,微闭双眼,好象很累似的。
我心疼的看着他,像守护一位从战场负伤被抬下来的伤员,不停掏出餐巾纸帮着擦拭额头虚汗。
车行至循礼门,君好象记起什么,精神起来,坐了起身。
“皓,我们下车走走吧?”他往外挪动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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