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来省会绿城这段时间,他泡过的马子就一个,那就是娅丹。这是他十八年来觉得最快乐同时也是最痛苦的一段时光。
那还是刚从家里逃到省城的当天晚上,被父母锁了两个星期,精神即将崩溃的宝声在“和记”胡乱吃了一碗羊肉烩面,便拦了一辆的士,甩给司机一张百圆大炒,说道:“师傅,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品位要高点的。”
司机心领神会地把宝声拉到了闻名绿城的金水河路那家天伦皇朝娱乐城。
站在金碧辉煌颇具欧洲风情的娱乐大厦台阶下,田宝声望着门前的两个制服门童,心理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毕竟是从小县城出来的,头一次这么近地与大都会高级娱乐会所亲密接触,不免让他感到恐慌和怯场。
初生牛犊不怕虎。田宝声按了按外套口袋里硬硬实实的钞票捆,嘴里骂了声:“我靠!”给自己壮了下胆,便进了高高耸立的穹顶大门。
宝声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来到二楼演艺会所,随便找了个吧桌坐下。
“帅哥,请我喝一杯好吗?”一个头戴白色绒线折沿帽子身材极修长的吧女,随着慢摇节奏一摇三晃地偎到宝声身边,用端高脚杯的长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说道。灯光很暗,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只有她身上名贵的香水暗香漫过来。
宝声故作潇洒地说:“很高兴认四(识)小姐,请问您四(是)喝青岛,还四(是)喝崂山?”
哪知白帽女孩一听宝声四十不分搀杂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差点笑叉了气:“哇——靠!你个小屁孩,不会是刚从玉米地里钻出来的吧,咋一嘴的生渣子玉米味啊!”她象发现了一个火星人一样大惊小怪,“你听清楚了,姐姐我要喝轩尼诗,不是轩尼斯。还***真逗,青岛,崂山?谱真大啊。”
白帽女孩说完,将手中空高脚杯里残留的几滴红酒空在了宝声的头上。然后,拍拍他的脸蛋,“我可爱的小农民,跟姐姐来吧。”
田宝声最不愿听别人叫自己农民了,记得他才从乡下进到县城读书时,一个同学曾拿他的口音取笑他是农民,他当场一拳把那个同学的门牙给捶掉了一颗。好歹他在他们县城也是属衙内级别的,骄横跋扈惯了,没想到被一个出来卖的吧女如此一番羞辱,他田宝声怎能咽下这口恶气,不由得火星子直往脑门上撞。他腾地站起来,抓起吧桌上的一杯清水,狠狠地照着白帽女孩的后勃颈泼了过去,“你他妈个臭婊子养的,骂谁农民呐?!你比农民金贵咋还出来卖!”他以为这儿还是县城他的地盘呢。
敢在这里掀场子,这下还了得!
白帽女孩正走呢,就觉得勃颈处猛地一凉,一条冰冷的小蛇顺着她的背直往屁股沟游走,惊的她浑身打了个哆嗦,喝多酒精的大脑立时清醒了许多,她转回身来到宝声跟前,扬手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叫道:“来人!有人要砸场子!”伸手攥住了宝声的衣领。
立刻,从黑暗之中的各个角落里冲出好多护场子的保安,朝这边围了过来。
挨了一耳光的宝声楞了一下,挥拳就要还手打白帽女孩,却被旁边一个瘦小的女生给呵斥住了:“你四(是)要找死啊你?!还不赶紧撒丫子撤!”
宝声这才迷瞪过劲来,他用力一搡百帽吧女,等地跳过罗圈椅子,施展开在武校学的三脚猫功夫,边打边拼命朝楼梯口冲去。中途不断有保安手持短棒和啤酒瓶子截击。
也就占他年轻腿快好赖也算练过拳脚功夫,要不然他今晚非把小命搁这里不可。
宝声顶忍着棍棒和瓶子的不断袭击,一口气冲到了大门前,左右开弓迅速击倒两个准备拦截他的门卫,奔上大街跑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感到后边没人追赶了他才松了口气。
宝声并没有走远,他来到和娱乐城一路之隔的一片绿地上,一屁股蹲在了已经枯萎的草毯上喘起了粗气。直到这时他才感到浑身疼痛,他用手摸摸头,好几个地方都鼓起了包,有两个包潮潮的还渗出了血。胳臂和腰部也挨了几下,霍霍直胀。好在这是冬天,衣服穿得厚,没有伤着筋骨。
靠!他在心里骂道,老子今晚非把那婊子给办了不可,否则誓不为人!
宝声知道,象这种地方的女子,如若不出台,一般要到凌晨一点过后方能下班回自己的出租屋。于是,他躺在草地上歇过来劲后,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便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重又来到娱乐城,远远地在停车场边上坐进一辆出租车,不等司机发动,他从隔栏递过去两张百元钞票说:“外边太冷了,我坐车里在这等个人。”
司机瞅都没瞅他一眼,也不搭话,随手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不知名的歌,但那歌旋律特美,歌词也绝:
亲爱的,你还记得吗
去年的那一夜是个初夏
在小河边的草地上你我爱啦
我对你小心地解开
身上曾经的爱情伤疤
你轻轻地说轻轻地说
亲爱的,别怕别怕
我会用一万个吻
用一万次的爱来抚平它
啦啦啦……啦啦啦……
……
温暖的车厢里就这样反复播放着这一支有点忧伤的情歌。
果然不出所料,凌晨时分,宝声终于看到那个戴白绒线帽子的吧女从高高的台阶上咯噔咯噔走了下来,穿一件毛绒绒的雪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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