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的男人输。
《秋风颂》还在继续,一声一声将所有人带回当年月下。
钟关白也跟着想起了温月安给他的本子,那是一本回忆录,看起来像是日记,其实是后来温月安成年后补写的,多少真,多少假,是否有遗忘疏漏,无人知晓。
在温月安的笔下,那个南方城市里,有那么一座小楼,楼前有个院子。
中秋那天,月光照在院中的溪水上,溪边有一个竹木小几,几上一张棋盘,一盏小灯。
坐在几边的少年穿一件青衫,刚被他对面年龄大些、穿黑衣的少年屠了大龙,抿着唇,眉眼冷冷淡淡地从棋罐里执了一粒黑子。
黑衣少年将青衫少年的手一挡:“不下了。”
青衫少年问:“为什么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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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在空中摸了一把,一颗话梅糖便躺在掌心上:“练琴去。”
青衫少年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伸手去拿,黑衣少年却将手掌一翻就不见了,就像糖来的时候一样,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把糖变没的。
“练完再说。”黑衣少年笑着说。
青衫少年收回手,自己转着轮椅往房里走,眼睛看着前方,下巴微微抬着,不理人。他被这个把戏骗过无数次,但每次只要对方把手递过来,他还是会上当。
“玉楼,你又欺负人了?”一个穿素色长裙毛线罩衫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件款式相同的外套,“快推月安进来,站在那干什么呢。”
女人的语调是特有的温软,与那张鹅蛋脸,小山眉,还有笑起来弯月似的眼睛十分相衬。
“妈,我没有,不信你问月安。”贺玉楼走到轮椅后,一边推轮椅一边故意把头凑到温月安脸颊边,眨巴两下眼睛,假惺惺地问,“我欺负你没有?”
温月安看了一眼贺玉楼。
“没有。”他说。
贺玉楼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来。
贺玉楼喜欢笑。
温月安很多年以后都记得,师哥喜欢笑。
贺玉楼把父亲贺慎平与母亲顾嘉珮好看的地儿都挑到一块儿长了,五官轮廓每一处都生得刚刚好,就是画里江南的俊朗少年该长成的样子,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只是每每笑起来,要么像是撩拨小姑娘,要么像是想使坏,既无父亲的稳重也无母亲的温柔。
“坏笑什么呢。”顾嘉珮瞪一眼贺玉楼,把小外套披到温月安身上,再把大外套递给贺玉楼,“快进来,我做了月饼。”
月饼是金贵东西,前两年过节还能凭月饼票买个一斤半斤,现在已经找不到卖月饼的地方了。
家里五口人,餐桌上刚好五个月饼,每个月饼上都刻了不同的图案或文字,不过吃起来全是一个味道:面粉、鸡蛋、糖和在一起,没有陷儿。
贺家已经是富户,贺慎平是音乐学院的副院长,顾嘉珮是钢琴系主任,也就中秋节前院里单发了粮票,才能自己做几个月饼。
“要不去院子里吃?”顾嘉珮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一家人一起赏月,就是天有点凉了。”
“听顾老师的。”温月安说。
“你们快点。”房里,一个微卷长发束在脑后的漂亮女孩坐在桌边,她眉目在顾盼间十分明丽,与贺玉楼长得有五分像,但不爱笑,贺玉楼一笑起来,两人的五分像就只剩下半分。
进门处有台阶,温月安也可以自己转轮椅过去,只是有些费劲,不那么方便,贺玉楼在时便总是抱的。贺玉楼正连带着轮椅一起把温月安抱进房里,女孩催促道:“就等你们了,老是这么慢吞吞的。”
贺玉楼一听,刻意把脚步放得更慢了,不但没理女孩,还故意拉长声音说:“哎哟,偏偏今天脚疼,走不动。”
温月安的一只手不自觉悄悄向后抓住贺玉楼的手臂,指尖轻轻在对方手腕上方一寸的地方按了一下。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贺玉楼,要不要给你也买一副轮椅啊?”女孩把手上的杯子往餐桌上“嗒”地一放,极不客气。当然,她也不是客人,不仅不是客人,就说那放杯子的动静,那是从小受尽宠爱的孩子在自个儿家才敢发出来声响。
“玉阁。”顾嘉珮轻斥道,“你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还这样说话?”
“我不吃了。”贺玉阁“噌”地站起来,“你们一家四口吃吧。”
“玉阁,坐下。”同坐在桌边的贺慎平道,“今天是中秋。”
“过什么中秋?”贺玉阁没敢走,却也没坐下来,就那么僵硬地站在桌边,手指一下一下地抠桌子的边沿,好像要抠个洞出来。
“中秋就是团圆的日子,什么一家四口,就爱胡说。”顾嘉珮走过去,搂着贺玉阁的肩,“快坐下,玉楼和月安也快过来,姐弟三个有什么好吵的。”
“一个外人,还年年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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