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回京了。
这次真是父王召唤的,却没说为了什么事。
许如凉牵肠挂肚的,然而想到许如净身上穿着软猬甲,又觉稍微宽心。卖乖哄着如佑,让他消消气,又道:“如果衙门里没事,我陪您下棋好不好?”
“真当你嗲嗲那有闲嗦?”如佑失笑,让她自己去玩,自去了明灵斋。
许如凉像个小跟班似的跟了过去。
如佑也不拦她,差人去传如校,又支使人铺开舆图。
许如凉就在旁边偷偷地瞄。
这是一副完整的大昭山水舆图,和她以前在宫里看过的一样。
不经意回想起从前慕连煊手把手教她看舆图的情形,许如凉不由得心神一晃,眼睛盯着这宽广的国土出神,耳边仿佛听见慕连煊在说:“阿凉你看,这便是你我将用尽一生心血守护的大好河山。
“我大昭疆域幅员辽阔,不仅继承前朝全部遗土,而且向北开拓,从罗刹国毛子手里抢来这一大块,包含漠北诸部,北及罗刹国的贝尔加湖南端。
“阿凉你知道吗?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全是草原、峻山和冻土,形成一道天然边防屏障,使得京畿兴庆成为固若金汤的腹地。
“当年皇祖父决定从江寒迁都兴庆,不无坐镇西北、稳固北方幅员的意思。”
说到这里时,煊煊的神情是何等样的豪迈和自豪。
然而,接下去他却叹息一声,愤懑地道:“然而几十年休养生息下来,我大昭致力于稳固西北的同时,却也给了南方诸小国喘息自强的时机!”
说道这里。他就不再说下去,但许如凉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他想说,小国一旦自强起来,必定滋生野心,意图从邻边那里分一杯羹,割一块肉。
永和十六年的南疆边乱,便是南方小国之一交趾国的狼子野心的铁证。
关于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也都不愿再回顾。
许如凉只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慕连煊每次提及这次战争,都会用一种歉疚地眼神看着她?
恍惚间眼前光影晃动。侍从又铺开了两张图。
第二幅是江南局部分图。
第三幅更具体,只绘了江湖、云贵两道的山脉、川流和主要官道。
许如凉回过味来,看来外公要研究路线。
只是不知道做什么用?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
如校匆匆而来。
如校生得高大英俊,而立之年。风姿伟岸,很有如佑年轻时的影子。常年喜穿靛青色的衣袍,便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
许如凉一直都很敬服这个义舅。而今更添了感激和愧疚之情,急忙恭敬地行礼唤了声“舅舅”——前世如佑突然病逝后,一应后事都由如校操办。乃至斩衰扶灵,都是如校在做,宛如亲子。然而。在如校病逝后,她却没能照拂好他的遗孀和遗孤。令他们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她愧疚万分。
这声迟来的“舅舅”,是对前世的补偿。
如校怔了怔。
以前虽然许如凉和他亲厚,却更听信漆雕烟儿“讲规矩严守礼”那一套,矢口只唤他“校义舅”。今次突然改口叫“舅舅”,还真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如佑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了句“不枉你疼她”。
便是觉得他受之无愧,叫他坦然接受。
如校急忙应了声“好”,露出孩子般欢欣的神色,“豆姐儿知道你来了,早些天就开始掏地窖里的桂酿,缠着她娘亲做桂酥方糖……早上才酵好了浆,现在还在灶上蒸着,等会儿出笼了,叫她给你送来。”
桂酥方糖是齐氏拿手的一样小吃。
有一年秋天,兄妹俩要回京了,齐氏给准备了很多土仪回礼,其中就包括这松松软软的金黄小糖块儿。
许如凉吃了以后,十分喜欢,日夜回味,得了相思病似的。
第二年夏天再到韶阳来,点名又要吃。
要做桂酥方糖少不得要用桂花,可桂花是秋天的花,夏天没有。
齐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许如凉就只能巴巴地等待桂花开。从六月等到八月,漫漫的等待,等得人都瘦了一圈,终于又吃上了。
吃了整个秋天,天天吃,还觉得不过瘾,来年还想吃。
齐氏自然愿意给她做,可花谢花开都有时,她也没法逆天而为。
这时候,如校的女儿如红豆就想起来别人酿酒、藏雪水、藏冰的经验,就想能不能把桂花也酿一些窖藏起来?
后来一试,效果还真好。
而且经过十个月的发酵酝酿,桂花的香甜气息似乎更馥郁了。
不过今年她来得早了些,也不知道提早出窖的桂花还有没有那么香甜?
许如凉想着不禁失笑自嘲,就想着吃了!舅舅、舅妈和豆表姐一定把自己当成馋猫了。
如佑看着她又是笑又是窘的模样,不知不觉被她逗笑,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去和你红豆表姐玩儿去吧。”
许如凉不假思索应了一声,便就出了书房。
只刚到门外,又突然想起还没听正事,于是在廊下静静地坐了。
就听见如佑有些犹疑地说:“我想了这几天,还是搞不明白三皇子的用意所在,你有啥子想法没有?”
事关煊煊?
许如凉立即想起许如净说过,三皇子让外公帮他办一件事。她竖起了耳朵。
如校却只说:“眼下还不好说。”
之后就没人说话了。
应该是在琢磨吧?
许如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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